王世钧愣了下,顿时有点忍俊不禁。终於意识到这收购站主任在草药学知识上,应该也是个半吊子,才会说出如此外行的话。
当即轻咳一声,提醒道:“主任,蜂房其实指的是野蜂房,也就是马蜂窝,其它的效果就差了些。
而马蜂窝除了乡下野林子里,別的地方可很难找到。
咱们收购站没有人来卖吗?”
刘西良愣了下,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心中一喜,上下打量著他道:“小同志,你是不是很想弄药材赚钱?”
“自然啊。”
王世钧扬了下嘴角,怔怔的答道。
“那不就妥了!”
刘西良一下子激动起来,击了下拳头,斟酌一番才道:“小同志,乾脆,你给我弄个马蜂窝过来不就行了?
放心,我肯定不会亏你!
这样,小桃,重新把鲜芦根给这位小同志约一遍,3分钱一斤!人家一个知青,大清早的背这么远山路也不容易,不能亏了他。”
王世钧顿时笑了。
这刘西良虽然有点市侩,但投桃报李的道理还是懂的,是个能打交道的人。
他便点头应承下来,顺口道:“那行。
主任,要不这样,最多后天,我把炮製好的干芦根背过来的时候,一併把马蜂窝带过来怎么样?
实不相瞒,这些个鲜芦根是我想先探探路子,看咱们乡公社收购站识不识货,若是卖不掉,我就打算卖到县城去了。
想不到主任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
“哈哈,好说,好说!”
刘西良一阵得意,默认了收购他干芦根的事情。
同时,小桃也把重量约了出来,四十五斤六两,去了皮,四十五斤整。
3分钱一斤,也就是1块3毛5。
捏著这皱巴巴、一张张的毛票,王世钧总觉著有种厚重感。
十五里山路,四十五斤重。
得亏他重生到二十出头的年纪,否则,怎么可能背得到?
不得不说,生活真累,年轻真好!
又叮嘱了一番细辛的用量,他才把空口袋捲起,离开收购站。
出门的时候,刘西良神清气爽多了,站在门框下面遥遥的喊了一句,“小同志,你叫什么来著?”
“王世钧。”
“桃儿,记著了吗?小王庄的,一个名叫王世钧的知青。”
小桃嗯了一声,忽闪著大眼睛,望著那瘦瘦高高的身影,沿街远去。
『买10颗水果,1毛;买一盒生產烟,1毛3;买十斤棒子麵,5毛;买一顶纱巾,5毛……』
站在供销社门口,王世钧口中念叨著,又仔细数了一遍手中的钱,才胸有成竹的走进去。
不会超!
再垫上一张香菸票和一点粮票,足够了!
反正票是离京的时候从家里顺的,自己又不抽菸,放著也是放著!
可提著东西走出来的时候,王世钧还是没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柜檯后面的货架上摆放著一台竖著天线的收音机,好像是红灯牌的,看起来非常耐用。
前世他买过一台,一直陪伴他到六十岁都还没坏。音质清亮,每次打开它,声音都仿佛是从这个时代传过去的,跨越了漫长的时空。
重新看到它,王世钧愣了好一会儿,一如故友重逢。
可摸了摸只剩下一毛钱的口袋,他还是识趣儿的离开了。
三十多块钱,外加一张工业票!
他觉著,这老朋友还是暂时不要相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