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大模糊的身影,真的就好像是老天爷特意派过来,给他们一家子撑腰的。
“没事儿,干啥活不是干!”
王世钧拍了拍她粗糙的手掌,脸上全是温和的笑,擓起湿漉漉的芦苇根,就往地头倒去。
也不管淋漓的泥点子,染脏了他笔挺的长裤……
一整天的农活干下来,即便是王世钧,累得也有点双腿打颤。
农活可跟打架不一样,讲究的是一个长劲。別看他挺大个子,比起干活,可能还真及不上瘦小枯乾的农村老大爷。
还好,他心性不比以往,终究是坚持下来了。
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堆著的芦根,即便是他,脸上也笑开了。
“哥哥,喝水。”
王玉堂捧著一碗白开水走了过来,看到他笑,自己也跟著笑。
嘴角扯开,脸蛋儿上乾涸的泥泞立刻崩开一道口子。
“谢谢小玉堂。”
王世钧接到手中,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一片温暖。
这小傢伙儿心性幼稚,体力却十分惊人,干了一天的活儿,竟然不叫苦也不叫累,到家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跟个標枪似的。
可看他身上也並没有多少肉,皮肤也带著少年的稚嫩,除了骨架子大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地方。
王玉堂见他端详自己,咧嘴一笑,跟个小孩子一样,倚在他的肩头。
“洗脸去!”
王红河一瞪眼,把他哄走,才堆著笑道:“世钧,这些个芦根……你堆到院子里干啥?
反正是当柴烧,丟到院子外面不就得了。
这湿漉漉的,摆在院子中央有点碍事呀……”
闻言,谢培英也望了过来。
“叔,这可不能丟到外面。”
王世钧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忽然道:“婶儿,咱家有几把菜刀?”
谢培英怔了一下,禁不住笑道:“谁家还用两把菜刀做饭的,肯定就一把啊。”
“那行。叔,你把菜刀拿过来。”
王世钧把碗中的白开水一饮而尽,站起身道:“然后再找一把剪子,或者斧头也行。
小玉堂,你也过来帮忙。
婶儿,等我们把芦根处理好,你帮著淘洗一些出来,明天一早,我先去公社换点钱。”
“换钱?”
听到这话,两口子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月,来钱路很少,普通农户除了下地挣工分,极少有其它的收入。
家里养个老母鸡还不能超过三只,否则就会出问题。
日常所需的油盐都是拿著鸡蛋等土特產去供销社换。
有本事的,会捉条鱼、插只鱉;没本事的,就只能扫个树叶子,拾个大粪,然后拿到公家换点钱。
一分一毛都来之不易。
有的生病了连五分钱的医药费都出不起,时常让卫生员记帐,一欠就是一两年。
所以,听到“换钱”两个字,王红河和谢培英都呆住了。
不可思议的瞅了眼面前的芦苇根,心说就这破玩意儿,也能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