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
真箇是妖!
大牛拎著砍刀的手又抖了三抖,差点落下砸在脚背上。
“可。”
许砚答应一声,捏了个法诀,掌心跃出点点金芒,匯入鬼魂赵阿三体內。
隨著点点金芒融入鬼魂,那魂儿原本疯癲的眼眸逐渐清明,不多时散做白眼消散无踪。
的確,如老槐所言,赵阿三虽然是个赌鬼,但死后確实也没害死过人。
虽有小过,却无大恶。
“谢过道长了。”
老槐身上树叶沙沙作响,树身微微一弯,朝许砚行了一礼:
“赵家对老夫有恩,当年便是赵家先祖亲手將老夫栽下,老夫这才能逐渐修出灵智。”
“阿三这孩子虽然是个混球,但到底也是老夫亲眼看著一点一点长大的,让他被吸乾阳寿带著戾气而死,老夫不忍,所以才暂且將这孩子藏在槐木身內,
想著等遇到哪位高人后,拜託高人帮这孩子祛除戾气再让他去往生,这些日子老夫也在盯著,並未让这孩子害人。”
“如今小道长帮他超度,也算是替老夫报了赵家先祖的栽种之恩。”
许砚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过隨手施为而已,先生不必如此。”
《菩提心经》中记载的渡魂之术並不复杂,耗费不了什么精力。
老槐摇曳枝杈,躬身再拜。
旁边的大牛拉了拉许砚衣角,低声道:“道长,这,这是妖嘞…”
许砚没回话。
眼前这槐木虽然是妖,但在望炁术下,周身只笼罩著一层白茫茫的清炁,並无丝毫妖物该有的黑炁。
要知道哪怕是根本没做过恶事的妖物,其周身的炁也会呈一股淡淡的青色,比如胡三姑娘。
而眼前这槐树,想必不单是从未为恶,甚至还行过甚么善事,积攒过不小的功德。
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心底里的成见是座大山。
果真,紧接著,那老槐便摇曳著枝杈开口:
“道长可能並不知道,当初昆州城可不如现在这么大。”
“那时候这儿啊,还只是个村子,赵家村。”
“最开始是个姓赵的老农为了躲避战火,带著家人搬来了此地,在这儿开垦荒田,在这儿生儿育女。
这姓赵的老哥吶,刚来这儿时便將老夫种在了中心,於是老夫逐渐抽枝,长大,也亲眼看著那老哥生了娃娃,后来娃娃娶了妻,又生了娃娃。”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將这地方从一处荒地逐渐开扩,变成了如今这昆州城的模样。”
“之后年岁越来越长,昆州城被朝廷收管,成了咱昆州的中心,也有越来越多人搬来,姓刘的,姓王的…之前那个赵家村早便消失在了歷史碎片里。”
“那位老哥的尸骨估摸著已经在地下被蛀虫啃得不成样子了,可老夫却依旧立在这儿,看著昆州城日升月落。”
“那赵阿三,就是那位老哥哥如今留下的唯一一个嫡亲。”
“老夫对这城有感情,於是便立在这儿,默默护著昆州城,也是护著那老哥留下的一丁点痕跡。”
“这些年来,也曾有不少妖鬼来昆州城做祟,几乎都是老夫拼著老命將他们赶走…护持著这城池。”
许砚听罢,衝著老槐拱拱手以示尊敬。
妖物之身,却行著护持一城的事儿。
值得他如此一礼。
“唉…”槐木嘆了口气,又接著道:
“可惜前段时间,这昆州城里,来了个大妖,那妖物在城中立了个庙,竟扮起了仙人,表面打著有求必应的名號,实则却在吸取城內居民们的阳寿以修行…”
“阿三这孩子就是入了魔,去庙里烧香求那妖物,想求个逢赌必贏的赌运。”
“这赌运確实是有了,结果嘞?阳寿全被那妖物吸了个乾净,才二十来岁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