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立刻动作一僵，高高举起的拳头改为展开，顺势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0.1秒换上甜甜的笑意，扭头一看却空无一人。
路明非微笑：“……”
“嗷——！”
……
“好了好了，我是跟你说正事。”
路明非按住了张牙舞爪的夏弥，“早些时候昂热打电话过来了。”
“昂热？”
夏弥停止动作，微微一愣。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夏弥当然有印象，好歹是曾经把卡塞尔学院当做过第一志愿的。
但……和我说这个干嘛？
难道昂热给本王开出了难以想象的高额奖学金？准备招贤纳士？
夏弥表情狐疑。
路明非大致复述了一遍具体情况。
自从上次安排古德里安教授前往滨海自投罗网，后面几天路明非尝试联系过昂热，但一直失败，干脆也懒得管他了。
直到将近两个月后的今天，学堂第一批新生即将报道之际，失联已久的昂热突然给娲主打来电话。
走的是卡塞尔学院公家的电话路线，大致意思是庆祝正统学堂顺利开办，谨代表秘党全体发来贺电云云，措辞非常公式化，仿佛隔着几千公里都能看见对方宛如人机的微笑。
“可恶，居然没提我？”
夏弥一脸不甘心，“难道不知道我在正统过的什么苦日子吗？”
“你是否清醒……”
路明非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位盟友透露一些关键性信息。
“根据可靠情报，这位昂热校长，可能与天空与风之王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
路明非语气严肃认真。
谈及这个，夏弥的笑意渐渐收敛，也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说？”
“昂热……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卵！”
路明非神色低沉肃穆，一字一顿，宛若在与她分享着这世间最大的秘密。
随后目不转睛盯着夏弥的表情。
却并未在对方的脸上，看见太多震惊之色。
“就这？”夏弥歪了歪头。
“嗯？”
路明非愣了愣，“啥意思。”
夏弥忽然‘噗嗤’笑了出来，“卵就卵呗，我以为多狠呢。”
“不是，姐们，这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下轮到路明非震惊了，大地与山之王！你到底是否清醒！
“嗨！真没啥。”
夏弥满不在乎摆摆手，“楚子航不也是我的卵吗，你看他怎么样了吗？你们人类对卵的理解还是太浅。”
“我要告诉你在茧化之前，卵和龙王本身之间不会存在任何关联，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保护措施，龙王无法通过‘卵’这一层产生联系，或者影响什么，所以要么昂热校长其实早就已经变成天空与风之王了，要么他就还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混血种，你是想问我他是否可信对吧？我听过他的名声，铁血屠龙派嘛，应该问题不大的。”
路明非微弱抬了抬手，“站在你的角度，铁血屠龙派应该问题是很大才对，而且很多人都认为昂热是个温和派……”
不过，夏弥这番话倒是解答了他的一些疑惑。
所以如果昂热不是一开始就有问题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可你既然没问题干嘛非得要当谜语人？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谜语人，是坏文明！
“总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这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言灵，说明他很适合做风王的茧……哦对了，你要吃点心吗？”
夏弥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从帆布包里掏出小点心，准确的说是法式小面包。
“这么多天，你都赚了几十万了吧？居然吃如此亲民的零食？还要请我吃？”
茧居然还有适合这一说？
那你干嘛把掌握火系言灵的楚子航做成你大地与山之王的茧了……
路明非表情不善，但还是接过一枚小面包，撕开塞进嘴巴里，“我要吃蛋挞，楚子航做的蛋挞。”
“没啦，都被我吃完了！”
夏弥欢快地摇摇头，“另外，准确的说按照一千元的单价，我已经还完建筑损耗的债款了，我也没有赚几十万，赚了几万块而已，我暂时不想给你们打工了。”
“接下来奖学金你们也得正常给我发，否则以我的成绩，一定会被当做黑幕！”
路明非没话说了，对这位明明是先天牛马圣体，却总是浪费自己天赋的龙王，他只能表示佩服。
“但你为什么会觉得，昂热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卵，问题不大？”
“记得上次我们交换的情报么？”夏弥反问道。
“嗯，你说你其实并不确定奥丁是何方神圣，认为他既可能是海洋与水之王，也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一直在调查其中的真相。”
路明非平静说。
夏弥接话说道：“但你声称奥丁不太可能是海洋与水之王。”
“没错。”
路明非点点头。
这是他们上一次各自根据血盟誓约，确认过的情报。
出乎路明非的意料，四大君王明明是亲兄弟，亲姐妹的关系，但彼此之间却并没有太过熟悉，尤其是在龙族时代过后，漫长岁月里一次次给自己套上的‘马甲’，除了龙王自己以外，少有人知道各个名号下代表的‘身份’。
就像出自北欧神话的‘耶梦加得’、‘芬里厄’，只是大地与山之王这对兄妹更倾向的名字。
源于他们自己的选择。
而在凯尔特神话、希伯来神话当中他们都还有诸多名号，有的名号甚至和他们本身的权能风马牛不相及。
那些名号都可以拿来当做名字。
并非局限于北欧神话。
就像另一对兄弟青铜与火之王压根没有以任何神话中的名字作为称谓。
“名字并不关键，一个人真正的身份，往往源于其他人给你贴的标签。”
这是当时路明非赞同说的一句话。
夏弥也表示认可……虽然隐隐感觉不对劲。
但毋庸置疑的，天空与风之王，就是素来最为神秘的那一位龙王，数千数万年的历史中从未得到过这位龙王苏醒的消息。
这和多次苏醒，多次陷入沉眠的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截然不同。
路明非发现夏弥对奥丁的真面目似乎非常感兴趣，干脆以此赚回了‘必答’的机会——“奥丁不太可能是海洋与水之王”。
他的这个推论当然是有理由的。
已知四大君王皆是双生子，已知被杀死过一次的利维坦是海洋与水之王。
那么藏在幕后的奥丁，就大概率不是海洋与水之王。
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将自己的亲兄弟莫名其妙的死掉，当初在陈家庄园就连路明非都有薯片妞、酒德麻衣这样的强力场外援助，而且最后就差一点点……
稍微搭把手，让自己的亲兄弟顺利脱身不好吗？
“虽然我有足够的情报得知奥丁不可能是青铜与火之王……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路明非神情有些诡异。
“你猜为什么漫长的历史中，绝大多数都是青铜与火之王和我们大地与山之王苏醒的消息？”
夏弥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黑。
“呃……战败方？”路明非脑海中灵光一闪。
“哼。”
夏弥冷哼一声，没有承认，但脸色分明不太好看。
路明非强忍着憋笑：“呃……不算情报共享，你可以大致给我介绍一下当年的情况，随便你添油加醋。”
“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必要么？”
夏弥怒了，“当初不过是他们耍了些阴谋诡计，才勉强胜过我们四个！”
“你们四个？原来是2打2吗？”
路明非愣了愣，顿时想起按照正统文献的记载，
当失去了那位黑色的皇帝之后，龙族的四大君主开始争夺至高的王座，期间龙王们在内讧中损失惨重，最终世界落于人类之手，龙族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
与其说是记载，反倒不如说是推断。
但这样的推断很合理，
龙族曾拥有绚烂而辉煌的文明，他们曾奴役人类，修建了宏伟的城市。
典籍中说青铜与火之王居住在北方冰原中铸造了高耸如山的青铜宫殿，还有著名的擎天铜柱，黑王在上面钉死了白王，那根巨大的柱子上记录了黑王漫长的战史；他们还曾修建跨越大洋的神道，根据推算神道宽400米，是比今天的任何高速公路都庞大的工程。
即使黑王一朝死亡，处于巅峰期的四大君主并肩于世，人类照样没有任何机会，但最终却是人类站到了历史舞台之前。
抛开人类集体或者个体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历史学家们认为，当年龙族之间必然存在一次波及全世界的内斗，给了人类可乘之机。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和康斯坦丁也签署过血盟誓约！”
夏弥磨了磨牙齿，算是变相承认了。
路明非知道这个名字，康斯坦丁是另一位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亲兄弟。
“但是不对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康斯坦丁和诺顿这两兄弟不是仅次于黑王的炼金术大师吗？他们传承着火焰与精神的力量，掌握炼金术的七大王国，怎么会落败？”
路明非不太理解。
理论上来说，王座上的每一对双生子都掌握着一种元素的权柄，在权与力上，如果不考虑元素之间的相生相克，那么四大君主必然不分伯仲，但在这个基础上，诺顿和康斯坦丁还拥有完全凌驾于其他六位龙王之上的炼金术！
这可是系统资料库指定四大君主中炼金术最强的一对。
龙王级别之间的战斗，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靠刀刀见血的搏杀，没有条件释放终极的神级言灵情况下，不完整的神级言灵或者其他言灵往往不足以成为战斗的胜负手，只能拼谁对规则的理解更深刻，谁的龙之心更加纯粹，以及……谁的装备更优势！
而青铜与火之王兄弟，恰恰能够凭借对炼金术的理解，制造出无与伦比的屠龙利器！大地与山之王兄妹，作为盟友蹭一点武器装备不过分吧？
最终对决中，拥有炼金装备的优势，胜利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们还是输了！？
为什么？
“你懂个屁！”
察觉到路明非眼神中的怀疑，夏弥差点气昏过去。
“在近身厮杀这方面，我和我哥哥是很有优势的，我们掌握着大地的权柄，拥有最强的力量，只要击中敌人身上脆弱的‘眼’，就能引导应力汇聚，任何实体都会被破坏，即使是龙王也挡不住我这一拳！”
夏弥愤怒挥舞着拳头。
“然后呢？”路明非一脸懵逼，“该不会一下也没击中吧？”
“……”
夏弥咬牙切齿说，“总之你别管！小心天空与风之王就是了！他们没那么简单！包括海洋与水之王也是，不要以为你宰了个利维坦就不得了，水王之中的妹妹比哥哥强一百倍！”
“和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
“……”
路明非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莫不是说好的4v4，打着打着其实比2v6还难吧？
“当时你们手下的次代种呢？没有帮忙什么的吗？按理说，青铜与火之王掌握炼金术，手下应该兵强马壮才对吧？难道说你们全盛时期的初代种战场，次代种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
夏弥一脸晦气摆摆手：“别提了，诺顿那厮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诺顿是公认最残暴的君主，这家伙最像黑王，他喜怒无常，暴虐嗜杀，恶名远扬，根本没几个手下愿意投靠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康斯坦丁正常一点，但啥都听他哥的，从来没考虑过认真培养几个得力干将之类的事情。”
“那你呢？”
“真正的强者不需要手下！”
“懂了。”
路明非默默捂脸，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老唐啥事不干就有‘1001’的纸面对龙战力，而耶梦加得明明已经觉醒了，凭借着对力量的掌控，估计一拳能打的源稚生哇哇叫，却只有800多的纸面对龙战力。
其中大概有一种‘声望战力’的因素。
老唐的前身诺顿恶名远扬，龙类小儿闻其名而止啼，刻在基因深处只有‘畏惧’二字，而耶梦加得……可能是名声差点意思。
即使是在龙族时代，也不太有龙类愿意投靠他们。
见夏弥越吹越起劲，明显有滔滔不绝如江水的趋势，路明非连忙摆摆手。
“打住……打住，强者，我咨询你个事儿呗。”
“你说。”
夏弥吹着口哨，明显心情很好。
片刻，路明非大致讲述了一遍‘意识分割法’的问题。
“特化于思维分割？”夏弥挑了挑眉。
“嗯，你觉得可行吗？”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方向，但我只提一点，必须保持肉体、精神、魂的统一，最好着重考虑质量，而非数量。”
夏弥想了想说道，“不然可能诞生出意识错乱的怪物。”
“我还以为你就是意识错乱的怪物……”
路明非好悬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夏弥又说：“另外就算傀儡的质量很高，也绝对不能分割太多，否则整体精神强度会下降，相当于一迭折的硬卡纸摊开变成廉价卫生纸，随便捅一下就破了，人类混血种的核心就在于‘精神’，即使绝大部分人无法主动调用精神的力量，但如果‘精神’变得脆弱，或者受损，危害也将是立竿见影的。”
路明非点点头，这和他预想中的差不多。
果然只要撕下她明面上‘夏弥’的伪装，那么身为大地与山之王的耶梦加得，就算实力不咋样，见识还是有一点的。
“怎么说，大家都是盟友，你需要这一项技术吗？我可以免费教给你。”
路明非好意提醒道。
毕竟和夏弥签订了血盟誓约，让她强大一点不是坏事。
“这……”
夏弥犹豫片刻，其实她有点想试试，但主要她给核注入的本源精神力量稍微有点多，再割一刀恐怕会影响精神的稳定性，反而得不偿失。
“不需要，我已经足够聪明了。”
“好的。”
路明非点点头，没有过多强求。
之前昂热在电话里还提到，月底正统新生报道的时候他会前来参观。
路明非打算在此之前把意识分割法和影武者的问题落实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