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血盟契约，楚子航的追忆，谁占谁的便宜？（8k）
半小时后，一处偏殿内。
“茧，到底是什么？”
路明非坐在椅子上，心中盘旋着疑惑。
此刻耶梦加得已经恢复了美少女的姿态，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
正襟危坐在路明非的对面，高领羊绒衫配校服裙，修长的小腿纤细的脚踝，穿着水波纹边缘的白色袜。
这是她自己的衣服，标准的软妹形象，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没有发生过任何对峙和战斗。
耶梦加得忽然用手指在嘴巴里掏了掏，‘哇’的一声，吐出来一枚似金属似矿物的圆球，表面晶莹剔透，不沾染一丝纤尘。
封印石。
路明非的炼金造物，具备压制龙血的功效。
‘咔嚓——’
她伸手接住这枚晶石，当着路明非的面，扬起下巴将其狠狠地捏碎了。
“下次不要强迫女孩子吃不好的东西了。”
脱离了猛虎啸牙枪的压制，察觉到路明非真心实意想要和自己结盟，耶梦加得不再继续掩饰自身……或者说掩饰也没用，索性让自己舒服一点。
这样程度的炼金术造物，想要完全压制住龙王的血脉，自然是异想天开。
“原来如此。”
路明非若有所思，默许耶梦加得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提醒的举动。
这是她的‘诚意’。
“你是怎样发现我的秘密的？”
耶梦加得拍了拍手，碎屑纷纷扬扬飘洒落地，犹不甘心问道，“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我有我的办法。”路明非语气平淡说。
“我现在相信你是聪明人了，但和聪明的人当朋友总是格外危险，无论是效忠，还是合作，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我需要看见的是你真正的诚意。”
耶梦加得笑了起来：“伟大的白王怎么会相信诚意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我知道你要的证明是什么，我会给你我的血，王者的盟约总是用血来书写……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她的指尖伸出利爪，在另一只手掌中间划过。
鲜血淋漓流淌而出，把流血的手掌举在半空中等待回应。
“血盟誓约。”路明非心念一动。
“没错，看来您老人家一直潜伏在这个世界上。”
耶梦加得的眸子闪烁金芒，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我知道你在这个时代复苏是为了什么，我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既然我们要走同样的路，那为什么不能是同伴呢？你无需跟我战斗，因为我们的敌人都是宿命。”
“来吧，我们以此断绝恩仇，共同开启新的时代。”
但是。
路明非并未上前做出同样的举动。
……他还并未具体了解‘血盟契约’的详情情报。
并且他不能草率的和耶梦加得，或者说耶梦加得结缔血盟契约。
因为路明非目的从来不是和这位大地与山之王化敌为友。
而是解决楚子航的问题。
表面看起来耶梦加得对楚子航表现出来的在意程度，好像远超过龙王之于一般的茧，说不定还有点……呃，其实路明非也并不太清楚正常龙王对茧的态度应该如何——但总之，路明非不认为可以就这样把楚子航放心交给她，必须要警惕潜在的坏女人，以及邪恶母龙。
良久——
路明非决定再试探一下，
“呵呵，你别这么着急嘛。”
他轻笑着摇摇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怎么？连血盟都不愿意结缔，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
耶梦加得眉头蹙起，“难道你认为没有盟约的束缚，我们之间能够存在信任？就算我能相信你，你也没法信任我吧？”
“我还是对楚子航很感兴趣。”路明非淡淡说。
“哈？”
耶梦加得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瞳孔里闪烁着微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们之间大可坦白一些，我知道奥丁对楚子航产生过兴趣，现在你也对楚子航感兴趣，但我必须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质值得你们如此关注。”
路明非耸耸肩，“否则，即使签订了血盟，我也很难心安啊……无需伪装，我知道你可能有办法能够绕过血盟的束缚，不用试图骗我，别忘了我是谁。”
“我先打个样吧，五年前，台风蒲公英，滨海高架桥。”
耶梦加得沉默了。
片刻，她收回手掌：“看来你知道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嗯哼。”
路明非不置可否，作出请的手势。
“说实话我对楚子航的关注，全都是来源于奥丁。”
耶梦加得强调说：“我是先留意到他身上携带着奥丁的烙印，才慢慢注意到这个人的特殊……好吧，真要说他身上有什么特殊，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抢奥丁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此举的必要性吧？以你的位格，必然先天就站在奥丁的对立面，我一直看那个家伙不顺眼，所以我们天然就该是盟友，与楚子航无关。”
“。”
路明非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
“不对不对不对！”
听完耶梦加得的一番解释，路明非很快意识到了明显的逻辑漏洞。
按照她的说法，在蒲公英高架桥事件后，既然伪装成夏弥的人类模样，近距离接触过楚子航，那为什么楚子航对此毫无印象，这颜值讲道理还是有点逆天的，只有算上情感加分的小天女能和她碰一碰……
好吧，以楚子航的性格，没有印象也当属正常。
但是……
路明非还是感觉有点不对。
毕竟。
楚子航虽然是个老牌苦行僧，不近女色，但不等于他没有素质，
相反作为一个五好青年，楚子航十分讲礼貌，当初人家可是连身为仕兰中学边缘小透明的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会忘记一个理应存在的‘朋友’。
“所以……耶梦加得暗中篡改了楚子航的记忆？”
路明非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身为龙王，就算暂时的龙躯差点意思，但精神内核与位格却不会改变，
耶梦加得必然是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摩挲着怀里的另外几枚炼金器具，
他忽然计从心起。
“试试看。”
……
片刻后，
路明非回到周家正殿，
“情况怎么样了？”娲主跑过来急匆匆问道。
“对方有合作的诚意，但我需要进一步确认。”路明非低声说。
“注意安全。”娲主犹豫说道。
路明非点点头，绕过重兵的把守，找到了在屋内休息的楚子航。
“师兄。”
楚子航放下书，“师弟，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路明非打量着一脸淡定的楚子航，真当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明知道情况有异常，居然还能沉下心来看书。
“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好了，这不是来听听你在寰亚集团的收获了么？”
路明非微笑说。
楚子航点点头：“这件事多亏了你，我报了你和那位苏总的名字后，那位破产清算小组的主任给了我一把钥匙，然后我顺利找到了……”
说起来，路明非也是从情报面板中，才察觉到寰亚集团的诡异之处。
如今滨海最拉风的当属苏氏集团，连老牌企业黑太子集团面对风头正盛的苏家也不得不撄其锋芒，但在五六年前这个位置是寰亚集团的，就连滨海最出名的富人住宅区孔雀邸也有寰亚集团的投资，但寰亚集团实际是那位‘苏桑’旗下的产业。
而破产清算小组的主任，则是以前的寰亚集团办公室主任，那位隐藏在工厂区的混血种曾经是楚子航的生父楚天骄的同事，是个‘专业人士’，实力相当不俗，一直在滨海看守着楚天骄的秘密基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这次回到滨海，路明非将开启的权限交给了楚子航，让楚子航亲自打开那间尘封已久的地下室。
“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么？”路明非问道。
“很惊讶，但是……”
楚子航欲言又止，忽然叹了口气。
出于为师兄的隐私考虑，路明非并未提前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听薯片妞稍微提过两句……楚子航老爹的秘密基地可能还挺奢华的。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要的答案，”
楚子航苦笑一声。
“抱歉，心里有点乱。”
他没想到，自己想象中父亲留下的秘密基地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但并非是一个铁血森严的堡垒，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巨龙宝库。
这让他不由联想起儿时和母亲受过的苦，虽说从某种角度来说，楚子航能够理解一些楚天骄的顾虑。
但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忽然有点心烦意乱，甚至有点迷茫。
屠龙，到底为谁而屠？屠龙，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关系。”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爸估计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活着。”
“迟早有一天我们能找到他，到时候一码事归一码事，都跟他算个明白。”
“嗯，承你吉言，师弟。”楚子航默默说。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
路明非认真说道，“我怀疑你那次在高架桥上遭遇过一些事情，但是忘记了。”
“啊？”
楚子航眉头顿时一拧：“怎么可能？”
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脑科学专家富山雅史所言，人的记忆很靠不住，就像一块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盘，过去的事情就像是画在沙地上的画，时间流逝，沙被风吹走，记忆模糊，最后化成茫茫的一片，再也无法分辨，
但楚子航不愿接受这项大抵可以称之为人体自我保护的功能，他每次睡觉前，都会回忆一遍当年的点点滴滴，谨防自己忘记重要的事情。
“一个猜测，可能有言灵干预。”
路明非摸出一块纹深奥的石头，“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炼金造物，可以帮助恢复被言灵掩盖的记忆，要试一试吗？”
“来。”
楚子航毫不犹豫答应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但如果是言灵干涉的话，就没有把握了。
“吃了它。”
“哈？”
“记得嚼碎一点。”
……
楚子航自然相信师弟不会害自己。
慢慢嚼碎了面前这颗可疑的晶石，出乎意料这颗石头在炼金术的作用下已经改变了自身的某种性质，从不可食的硅基混合物，变成了碳基的竹质纤维制品——口感有点像笋类食物。
楚子航按照路明非的指示闭上眼睛，认真想象流通在血液内的‘精神力量’将其包裹，意识渐渐昏沉过去。
“不愧是师兄，掌握暴血的力量，能够主动调用部分精神的力量。”
路明非细细感受一番，跟着嚼碎了另一个镜像的‘追忆石’，在精神层面与楚子航达成了共鸣。
闭上眼，任由龙文携带的规则之力，在脑海意识中生根发芽。
仿佛做梦一样，意识进入一片漆黑的空间，
“成功进来了。”
路明非顿时松了一口气。
面前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光球，每一个光球都是一段记忆或者说记忆碎片。
本质上来说，这便是大脑记忆区域的投影。
言灵·森罗的本质就是通过在这些投影上做手脚，反过来映射回大脑，篡改他人的记忆或者认知，这段时间路明非不断研究从日本收获的龙文，学会了在精神力的层面篡改记忆、还原记忆的方式。
“如此，相当于我也掌握了言灵·森罗，知识真的能够改变生活啊……感谢奥丁老铁的礼物。”
路明非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很快锁定在某一颗特别明亮的记忆光球上，像是每日每夜都在被擦拭，隔着外沿隐隐能够看见里面仿佛侵染着暴风骤雨……
“这应该就是师兄关于蒲公英那次台风天的记忆了……嗯？这是什么？”
路明非忽然发现，这颗记忆光球的某一处，
像是附着了一枚精致的、透明的龙鳞倒扣在上面，遮住了某一小块区域。
“果然耶梦加得对师兄的记忆做了手脚么……先进去看看。”
路明非心念一动，精神与意识碰撞，抠掉了那一枚龙鳞。
接着闪身而入。
雷电哗啦啦的从云端洒落……路明非出现在了熟悉的教室里，
图书角、卫生角、滑动黑板、投影仪……分明就是仕兰中学初中部的教室，外面大雨瓢泼，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和当初通过【深度情报提取权限】，文字描述得到的楚子航十四岁那年发生的故事开场基本一致。
“雨落狂流之暗……”
仅此一眼，路明非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楚子航也在这里，准确的说他无处不在，每一颗记忆光球都有一个他存在。
而路明非借助‘言灵·森罗’的龙文力量，将精神降临与此，以第三人称的角度，如同看电影一般审视着这一切。
来都来了，路明非细细品鉴起来。
没一会儿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走了只剩下，楚子航和不存在的路明非。
十四岁的楚子航看起来很年轻，教室门敞着，寒风夹着雨丝灌人，凉得刺骨。
楚子航裹紧罩衫，把手抄在口袋里，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鼓动浑身肌肉做功抵抗寒意。
“还是熟悉的味道。”
路明非像是专业影评人一样轻轻颔首。
“楚子航？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气象局发预警了！”
这时，有女生探头进来说。
她有一头清冽的长发，发梢坠着一枚银质的hellokitty发卡，娇俏的小脸微微有点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教室内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