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脚下横七竖八地躺著的几具穿著黑袍的身影,斯內普拎著一个昏迷不醒的食死徒,走入了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
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黑的,包括墙壁、地面和天板。
周围的黑墙上镶嵌著许多黑门,全都一模一样,除了锁眼外,没有標记,也没有把手。
墙壁间点缀的枝状蜡烛燃烧著一束束颤抖的蓝色火苗,摇曳的冷光投在鋥亮的大理石地面上,让人恍惚觉得脚下是一片幽暗的水面。
斯內普粗暴地將科班·亚克斯利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停下了脚步。
这时,在亚克斯利无意识的闷哼中,一阵低沉的隆隆巨响突然充斥了整个圆形房间。
蜡烛开始往旁边移动,圆形的墙壁旋转起来。
几秒钟內,景象变得模糊不清,蓝色的火苗拉长成一片令人眩晕的霓虹般的光带,围绕著斯內普疯狂旋转。
接著,就如同开始时那样突然,隆隆声停止了。每样东西又恢復了平静。
斯內普的目光扫过一圈,所有的门看起来一模一样。
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放在冰冷发亮的门面上,轻轻一推——门一下子就开了。
门后的房间比圆形房间亮堂许多,天板上用细细的金链子吊著几盏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显得有些空荡,只有几张桌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摆放著的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
这个水箱大得足够让几个人在里面游泳,里面盛满了深绿色的液体,许多珍珠白色的东西懒洋洋地在那片深绿中漂浮、沉潜。
大脑厅,斯內普当即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
他凑近了些。
现在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那些珍珠白色的东西正是一个个完整的人类大脑。
它们在诡异的光线下缓缓蠕动,表面的沟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上去就像粘糊糊的椰菜。
隨著斯內普的靠近,那些大脑下方垂落的、神经束般的纤细触鬚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扭动。
绿色液体的表面隨之荡漾开细微的、不祥的波纹。
“见鬼,”斯內普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帮人到底在这里研究什么鬼东西?”
他厌恶地后退两步,不再看那些令人不適的漂浮物,而是举起老魔杖,按照邓布利多教导的,专门用於探测强大黑魔法物品的复杂咒语,仔细地对整个房间进行探查。
魔杖尖端没有传来任何特殊的反应。
魂器不在这里。
確认这一点后,斯內普退回到那个幽暗的圆形房间,並挥动魔杖,在大脑厅刚刚关闭的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魔法標记。
紧接著,熟悉的隆隆声再次响起,墙壁带著那些蓝色的火苗开始又一次飞速旋转。
当一切固定后,斯內普选择了另一扇门。
他注意到,这扇门上的锁似乎有被暴力破坏过的痕跡。
略一迟疑,他还是走上前,推开了这扇门。
门后的房间內部冷颼颼的,仿佛积蓄了多年的寒意。
房间中央是一片残骸,看起来像是一座喷泉的痕跡,但现在只剩下碎裂的石块和断裂的管道。
墙壁和地面上被泼洒著了某种乾涸发黑的物质,但从某些缝隙中,隱约可以窥见底下原本的粉红色调。
空气中则残留著难闻的焦糊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让斯內普感到有些熟悉的香。
斯內普皱了皱眉,试图捕捉那丝转瞬即逝的气味。
但它太淡了,很快就被房间里魔法的焦味所掩盖。
他没有多想,再次举起魔杖进行探测,依旧一无所获,便果断退了出去。
望著墙壁旋转时,那片蓝色光晕中,混杂著的两大团模糊的红色记號,斯內普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刚刚那个布满狼藉、残留著奇异香的房间……或许是……
“爱情厅?”他低声自语,但这个念头当即就被他拋诸脑后,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接下来,斯內普又先后进入了两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里,响著一片永无止境的、繁忙的滴答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来自不同时代和地域的钟表。
他快速穿过时间厅,进入了另一个更为巨大,如同大教堂般高耸的房间。
预言厅里,立满了无数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许多灰扑扑的小玻璃球。
可惜,在这些充满玄奥魔法的地方,他都未能感受到魂器那冰冷邪恶的共鸣。
未被探索的房间已经不多了。
回到圆形房间,在给亚克斯利补了一道昏迷咒后,斯內普推开了下一扇门。
死亡厅。
这是他目前进入过的最大的一个房间。
房间內部光线昏暗,中间部分向下凹陷,形成一个深达二十英尺的巨大石坑。
四周是阶梯式的一排排石头长凳,像古罗马的环形剧场,以陡峭的角度向下延伸。
斯內普站在最顶上一排,俯瞰著石坑中央。
那里有一个高高的石台,台上竖立著一个石头拱门,看上去非常古老、破旧、衰败。
拱门周围没有墙壁支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上面掛著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帘子或帷幔。
虽然寒冷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微风,但那道帷幔却在轻轻地飘动、翻卷,好像被人刚刚触碰过一样。
斯內普感到颈后的寒毛微微竖起。
他再次举起了老魔杖,低声吟诵出探测咒语。
这一次,魔杖尖迸发出一道微弱但清晰的光芒,指向石坑中央那座古老的拱门,指向那轻轻飘动著的黑色帷幔。
他紧紧攥著老魔杖,沿著一排排陡峭的石凳,一步步向下走去,来到深坑的石头底部。
他慢慢地朝高台走去,脚步发出了很响的回声。
从这里再看尖尖的拱门,比刚才从上面往下看时显得高多了。
帷幔仍在无声地轻轻摇摆,似乎有人刚刚从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