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妓,但需要有自己的雅致别馆、有相当的才艺和交际手段。
很高端,或者说只服务高端客户。
丁岁安稍一思忖,便答应了她的同行请求。
一来,极乐宗的隐秘,阿吉明显比朝颜要知晓的多,对丁岁安来说是个打探消息、继续和极乐宗保持若有若无默契的途径。
二来,阿吉来了天中,若想做好所谓馆,少不了寻求庇护.此事朝颜完全能够胜任,当初经历过榆林街净街银一事,朝颜是丁都头家中女眷的事已被不少人知晓。
这个名号,足以吓阻泼皮无赖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
阿吉依附朝颜,就是依附丁岁安,以后还能多个独立于西衙的情报渠道。
两人低声交谈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中东门天中九门,只要不遇到特殊情况便不会闭门。
此时夜深,行人稀少,瓮城门军歇房内,一名身穿都头甲胄的军汉一脚踩在条凳上,一手端了黑瓷大碗,仰头饮尽,斯哈一声.
丁岁安暗自摇头。
又是当值饮酒.
“看什么看!”
瓮城门洞旁,值守军卒见丁岁安往歇房内多瞅了两眼,不由低斥一声。
丁岁安眉头一皱,想到还带着林寒酥,便没有搭理,牵马出了城。
时已过子时正,天中城主要街道依旧灯火通明,但出了城,仅行出一里,天地间便只剩点缀于苍穹的星光。
“小郎,上来。”
周遭没了人,林寒酥也不用再避讳什么,取下幂篱,俯身递手。
丁岁安笑了笑,接了柔荑,稍一借力,轻盈利落的翻身上马。
“姐姐坐稳了!”
丁岁安从后方环了林寒酥的纤腰,一夹马腹,獬焰如离弦之箭,前窜而出。
强冲的推力让林寒酥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完全靠进了丁岁安的怀里。
夜风瞬间变得猛烈起来,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吹散了林寒酥方才精心整理好的鬓发,几缕青丝调皮地拂过她的面颊,也扫过丁岁安的下颌。
官道两旁的树林、村舍化作一团团模糊黑影,飞速向后退去。
头顶是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哈哈哈~”
林寒酥窝在丁岁安怀里,忽地像颠婆一般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兴奋笑声。
她回过头,凤眸水亮,倒映满天繁星,平日里那份端方雍容被孩子气的欢脱所取代,“哈哈,小郎,再快些!让獬焰再快些!”
“好!姐姐抱紧!”
林寒酥依旧保持着半转身的姿态,伸出双臂抱了虎腰,也不看前方,似乎丁岁安带她去哪儿都成。
夜晚纵马,还是有几分危险的。
丁岁安专心控马,让獬焰沿着官道跑了一段后,渐渐放缓了速度,最终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土丘之上。
獬焰喷着响鼻,意犹未尽的刨着前蹄,似乎还想再跑上一阵。
丁岁安拉紧僵身,阻止了獬焰的蠢蠢欲动。
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还未完全平复的呼吸。
林寒酥脸颊绯红,胸脯微微起伏,眸子光彩明艳。
她仰头望着浩瀚星空,良久后,又回头看向丁岁安,眼中荡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轻声叹道:“小郎,幸好这世上有你~”
丁岁安微微低头,在林寒酥被风吹歪的发髻间嗅了嗅,忽道:“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里?”
“见见我娘~”
“啊?嗯,好!”
第一声‘啊’,是惊吓.毕竟,她晓得小郎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已病故。
第二声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丁岁安轻拉马缰,獬焰徐徐下了土丘途中,丁岁安忽然道:“说来也奇怪,天中左近百里无山无岭,此处却凭空生出一座土丘。”
“这里.是厉丘。”
“厉丘?什么意思?”
听丁岁安发问,即使身处荒郊野外,林寒酥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到了公主府当差以后才知晓。当年陛下举义军推翻前朝,弑杀宁厉帝后,便将他埋在了此处。”
“姐姐是说,这里是前朝皇帝宁厉帝的陵寝?!”
刚刚行至丘下的丁岁安猛地转头,看向这座平平无奇、覆满荒草的土丘。
若无南昭之行,他对所谓‘厉帝’还没什么感触。
但看过了宁史,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异样感觉。
二百年妖祸,人族几乎断绝血脉传承,是此人擎天而起,终结乱世.单以此功绩,他便不会是糊涂之人。
却不知为何在立国后强推文武平权,得罪了所有势力,最终落得身死国灭.死后被污名化。
料想他不可能不清楚此事面临的风险,但依然那般激进,兴许有他不能继续再等的原因吧。
丁岁安驻马片刻,忽地翻身下马,朝无名无碑的慌丘拜了一拜。
“.”
马背上的林寒酥吓了一跳,本能反应般四下环顾,唯恐被别人看到。
宁厉帝,厉或者是义,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但如果丁岁安私拜前朝恶帝被人知晓,那就麻烦了。
“小郎,你做什么?”
“想起一位先贤,便拜上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