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有何闲气好生,只不过是听不得这等污言秽语罢了。”
林寒酥目视前方,笼在大袖中的双手,早已攥成了小拳头。
恨不得一拳捶在她那张妖冶脸蛋上。
正此时,忽见官道远处,腾起一股烟尘。
代表使团的节旗,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未时正,归国战俘被大吴官员引去了城西大营需甄别、更衣、梳洗、休养几日才能进城。
不然,那副狼狈模样容易把大吴借着丁岁安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士气击溃。
待押后的丁岁安将工作交接之后,赶到五里亭。
没想到,大多数官员及皇孙在已迎接到正使李秋时的情况下,仍然等在原地。
丁岁安上前见礼。
见礼第一人,自然是皇二孙安平郡王。
“戒骄戒躁,不可自满。”
皇长孙早在几年前已病故,许是很在意人前威严,安平郡王表情肃穆,口吻淡淡。
皇四孙临平郡王是个白胖子,他倒是一脸笑容,“早在数月前,便听敬汝屡屡提及都头,待你忙完这几日,可随敬汝到本王府上一见.”
笑的是蛮亲切,但那话里口吻,好像让丁岁安能去他的王府是种特殊恩赐一般。
丁小郎很不喜欢。
最后,才是皇五孙陈翊.彼此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先忙,咱们回头再聊。”
见过了皇嗣,又和礼部官员一番寒暄。
应付完官道左侧的皇嗣、官员,丁岁安整了整衣衫,转向右侧。
目光随即落在站定人前,一袭华服、仪态端庄的身影上。
林寒酥眼瞧他走了过来,呼吸没来由促了一促,唯恐被身旁那烦人的徐九溪察觉,连忙调整了一番。
凤眸平静,唇线微抿。
“见过王妃~”
丁岁安姿态恭敬无可挑剔,唯有林寒酥,能捕捉到他低头瞬间,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只有她能懂的灼热。
“都头辛苦~”
林寒酥开口,一贯的清越端方,瞧不出异样,“都头此行跋涉,迎回英烈,陛下甚慰、殿下甚慰,殿下特命本宫在此迎接。”
站在林寒酥身侧的徐九溪,桃眸微微眯起,目光在丁岁安身上流转一圈,又落回林寒酥稍显严肃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丁供奉一路辛苦。”
徐九溪私下可以用大胆无状的言语对林寒酥撩骚,但此时目光汇聚,倒也恢复了天中掌教应有的威仪,“你此行既是为国效力,亦为我国教争光添彩,过几日,你去律院寻本驾,本驾给你一些强筋健骨、恢复气血的丹药~”
林寒酥闻言,顿时生出警惕~
申时,日中偏西。
柳枝脆嫩,春风和畅。
本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但今日天中
风尘仆仆的丁岁安一身戎装,腰系白布,面色沉静,骑马引领着绵延不绝、覆着白布的车队自万胜门入城。
过了门洞,方才五里亭迎接使团的轻松气氛迅速消弭。
早已得到消息的天中百姓,自发聚集在长街两侧。
此处没有彩棚,没有喧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的白色。
无数百姓身着素服,头缠白布,许多人手中提着篮子,里面装满了纸钱。
当第一辆覆盖着白布的灵车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人群中便开始响起压抑啜泣。
长街两侧,楼阁窗户尽开,无数白色布幔垂挂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焚烧的气息,混合着低声呜咽。
“儿啊~我的儿啊~”
白发苍苍的老妪,在亲人的搀扶下,欲要冲向车队,却被沿街维持秩序的衙役所阻。
老妪瘫软在地,枯瘦的手掌颤抖的拍打地面,哭声撕心裂肺。
她或许并不确定哪一辆车里躺着她的儿子,但她知道,她的孩子就在这其中,回到了故土。
“爹!爹!”
一名年纪不满十岁的女娃,牵着一个更小的男娃,跟随车队,从大人身下或钻或爬,一路呼喊着,从万胜门撵到了定鼎大街。
“谢李大人、谢都头带我儿归乡~”
“谢大人,谢都头”
哭声、呼唤声、叩头声,汇成乱糟糟一片。
漫天飞舞的纸钱,如同寒冬骤雪,纷纷扬扬。
满城皆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