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咒术.莫非叫织命?”
朝颜说过,极乐宗织命境能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之间产生爱恨情仇。
伊奕懿诧异的瞥了丁岁安一眼,似乎没想到他对圣宗了解这么多,不由沉吟,隔了一会儿才道:“并非如此.织命境仅需八字人偶便能施咒,生爱恨怨憎。幻欲瞳却须当面施咒,且仅能催生欲念,而非爱意、更种不下情根.”
欲念,转瞬即逝。
爱意、情根,那就有可能是一辈子了。
这么一比,幻欲瞳和织命,无论从逼格还是威力说,都差很远。
丁岁安心里有了数,忽道:“你是不是入了欲壑境?”
“.”
一直竭力维持着清冷神色的伊奕懿再度震惊,脱口道:“你到底是谁?”
丁岁安缓缓挺直腰身,面露祥和圣洁笑容,“我啊,也是圣宗弟子,还是圣子!”
伊奕懿小嘴微张,潋滟媚目在他脸上足足停留了五六息,随后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信!”
不信就对了。
自然是信口胡诌.猜到伊奕懿是欲壑境又不难。
毕竟小狐狸描述过那种症状若无法排遣积聚的情欲,会血脉沸腾、百骇融毁。
昨天,伊奕懿烫的像个火球。
某一时刻,丁小郎还以为会落得个五肢烧伤的残疾。
“据说你们极乐宗弟子都要在入欲壑境前找.找个相公,你怎么没提前准备?”
“.”
伊奕懿低头想了想,大约是觉着两人都已经那样了,也没啥不能说的了,便道:“我年初刚入欲壑,其实,入欲壑境后只要不施咒术,并不会被情欲反噬昨日,若你撑不住,我左右也是死,便冒险施咒帮你。”
“原来如此~”
丁岁安已知伊奕懿深浅,扶树起身,“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去云州啊”
“哦”伊奕懿拄杖起身,望向阴霾天气下的莽莽山林。
事后的惶然与前途未卜的焦虑一同涌向心头,清霜般的冷淡神情终于裂出一道细纹,流露出些许茫然与脆弱,“我们.还走的出去么?”
“不知道,但走一步便近一步。”
说罢,丁岁安一瘸一拐,率先迈步。
‘走一步便近一步~’
伊奕懿细细咀嚼了这句话,随后快走几步,追了上去,“我扶你吧。”
“嗯。”
两道身影,破衣烂衫,女子步态怪异、男子瘸腿断臂,互相搀扶着,渐渐隐入林深处。
“呜呜呜~”
十一月十七日,约莫晨午巳时。
大白天,但林中幽暗,忽然听到的沙哑哭声吓得伊奕懿一度不敢继续前行。
丁岁安细听片刻,没觉出什么异常,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哭声而已。
“走去看看。”
今日已是在山林跋涉的第四天,遇见活人,说明快要走出去了。
伊奕懿稍稍拉了他一下,意思大约是想绕过去,丁岁安却没停,她只能跟上。
再走数十步,眼前陡然开朗,高大林木不见了,变成了低矮灌木和萋萋荒草。
哭声,正来自那片荒草之中。
却见一名约莫六旬的皓首老人,正坐在一丘孤坟前大哭。
坟前,摆放着果脯、糕饼等祭品。
丁岁安和伊奕懿不由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
‘咕噜~’
伊奕懿凹下去的小肚子适时叫唤了一声。
四天四夜了啊!
丁岁安就吃了几枚坚果,伊奕懿吃了点坚果屑
“咱俩,能打过他吧?”
许是看丁岁安伤的不轻,伊奕懿连这点信心都没了。
就算有伤,俩年轻人还能欺负不住一个老头?
“等一会儿吧,等会儿他哭完走了,咱俩再吃。”
打的过是一回事,但让丁小郎好端端去打个老头,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好吧。”
伊奕懿扶着丁岁安在草丛后坐了下来,静待老头哭完走人。
“啊你一拍屁股走了,剩老汉我一个人那不孝儿也不管我,老汉孤零零活着,没得滋味.”
这老头,哭起来没完没了。
半个时辰还不走。
丁岁安耐着性子听完了一出家庭伦理剧老汉妻子早逝,辛辛苦苦拉扯大了儿子,儿子却不孝顺,为了个女人躲着不见他。
又是一个独自抚养儿子的鳏夫啊!
丁岁安小有感触.咱可不能让老丁晚年这么凄凉,老丁,你就等着享福吧。
“诶!诶!他要带走!”
伊奕懿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在收拾祭品的老汉,拽着丁岁安的衣袖着急道。
丁岁安转头看向她,差点笑出来前几日,这位还是万事不絮于心的高冷郡主,这才短短几日,如今为口吃的,竟急的眼睛都红了。
“抢吧!”
伊奕懿紧抿嘴唇,眼神坚定。
丁岁安却道:“抢老人,违背我做人的原则!待我上前说说好话,这老汉看着面善,说不定会给咱们些吃的。”
“那他要是不给呢?”
“不给再抢!”
“好!先礼后兵!丁兄是位讲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