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空这话单刀直入,戳的刘正风心窝一颤,但他究非凡俗之辈,一脸含笑道:“定逸师太,何先生都说无名大侠胆气过人,世所罕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坐。”
云长空一边随同举步,一边说道:“区区这点胆量,怎及刘三爷铜浇肝胆,铁铸心肠?
你名满江湖,声望更甚莫大先生,这才不揣冒昧,不请自来,今日一见,果然没有白来!”
他话说的难听,刘正风也不在意,反而留神观察云长空,觉得他年岁也就二十左右,怎会有那样的深厚功力?
要知道仪琳那会到了府宅,当着师父还有刘正风等武林前辈的面,将自己被田伯光所掳,先遇假托劳德诺之名的令狐冲相救,后遇一位自称无名的大侠出手击退田伯光的实情和盘托出。
仪琳记忆力十足惊人,哪怕是几人对话都给完整复述出来了。故而一场争斗,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众人那都是默然无语啊,在刘正风、定逸师太、何三七他们这些武林高人眼中,令狐冲终究是个小辈,虽有侠肝义胆,武功却没什么了不起,可这无名所显手段,委实太过奇特。
无论是他轻描淡写将田伯光整治的自行寻死,还是将酒水从手指逼出,击断田伯光手脚筋,那都是江湖罕见罕闻的神功。
如今看着这样一位身怀绝世武学的高人,竟然如此年轻!而且又如此神秘,也不知所为何来!
刘正风疑惑满腹,思忖之间,业已走进内室,亲自斟了一杯香茗,双手奉给云长空。
云长空接过杯子,便就唇喝了一口。
刘正风与曲洋对视一眼,明白了。
这人应无恶意,否则怎敢如此轻易喝了自己的茶。
刘正风大拇指一跷,说道:“无名大侠果然气概不凡,难道你就不怕刘某人茶中下毒?”
云长空双目电闪,射在刘正风脸上。
刘正风如芒在背,老大的不自在。
忽听云长空很是感慨道:“你哪怕明知必死,都志向不改,怎会行此卑鄙之事,我是信的过的。”
刘正风抱拳一礼,问道:“无名大侠,曲大哥所说之事,你从何得知?”
“这重要吗?”云长空漫不经意地道:“我无意中听见嵩山派密谋之事,才知此事!”
“好利害!”刘正风越发惊奇:“这样大的事,被你听见,嵩山派竟而无觉,真是令人佩服!”
云长空说道:“左冷禅心如蛇蝎,行似虎狼,这一次他不光要你刘正风身败名裂,全家死的干干净净,还要忠于你的弟子一个不留,让你衡山派一蹶不振!”
刘正风看了曲洋一眼,说道:“左盟主身为五岳盟主,一向秉持大公,在下与曲大哥结交,纵违背了正魔之分,却与家小何干?左盟主决不会如此气量狭小,心毒手狠,阁下恐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要知道嵩山派在对刘正风发难之前,五岳派中除了岳不群、莫大先生这种聪明人,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其他人对左冷禅的认知,只是极富智计,武功出神入化。
云长空自然知道这一切,冷笑说道:“这你都不信,那种高明残忍的手段,我还未曾说出来呢,你恐怕更加不会信了!”
曲洋对于左冷禅的了解,远胜刘正风这个同盟之人,只是他们平时不怎么说,此刻说道:“云大侠请指教,我俩洗耳恭听!”
云长空目光一闪,对刘正风道:“枉你混迹江湖一生,你对你师兄莫大先生不了解,对左冷禅更不了解。
呵呵,你一死不打紧,还要累的衡山派除名武林而不知,真是莫大悲哀,你死了还有脸见你九泉之下的师父吗?”
这最后一语,威力极强,听得刘正风眉头深蹙:“阁下究竟何意,还请指教!”
云长空笑道:“左冷禅想要五岳并派与少林武当鼎足而立,你与曲洋结交,忘乎所以,他早就知晓,嘴上不说,心中高兴,就等合适机会以此发难。
嘿,你如今金盆洗手,广邀天下英雄,这是天赐良机,到时候先抓你全家老小与门下弟子,群豪必然气愤。他们先以你与东方不败结交,意图对武林不利发难。”
“胡说!”刘正风轩眉道:“我连东方不败都没见过,何有此言!”
云长空笑道:“你当然不认得,必如现在一样义愤填膺。他们继而抛出你是否认得曲洋,在那一瞬间,你的反应必然迥异于不认得东方不败。
那么群豪久经江湖,何等眼力,哪怕你不说,你与曲洋结交也就成了事实。
那时候他们再以退为进,让你杀了曲洋,以明心迹,便既往不咎!”
云长空喝了口茶,接着道:“你刘正风豪杰慷慨,岂能为了自保杀害朋友,这一招也在他们意料之中。
当然,你若是贪生怕死,愿意杀害朋友,那么群豪也就可以看到,堂堂刘三爷竟然是一个杀友自保之人。
那么,某一天,倘若有人威胁你,杀害他们这些为你而来的朋友,你能背叛一次,是不是照样会背叛朋友?”
刘正风望着云长空,忽然皱了皱眉道:“刘正风虽然不肖,绝不会做出杀友自保之事,无论是曲大哥这个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前来为我贺喜之人!”
“刘三爷,你够魄力,我是知道的。”云长空微微冷笑:“人嵩山派也知道。可魔教与名门正派有仇,延续日久,死了多少人。
你与曲洋心音相合,旁人却非如此,他们会说,曲洋对你是投其所好,包藏祸心,你这义气用错了地方。你若不杀曲洋,那么就是自绝于武林正道,归附魔教,那么就要斩草除根!
先杀你的家人,逼迫你的家人子女向他们求饶,再逼迫你的妻子儿女,说你刘正风这个丈夫,父亲该杀,又当如何?
你武功了得,生死看淡,他们呢?
你的妻子,与成人子女,得你言传身教,或许宁死不屈,可尚未成人的小孩呢?
倘若要先割他的鼻子,挖他的眼睛,小孩子怕不怕?
一旦你的儿子都说你刘正风该死该杀,呵呵,那时候不光没人为你说一句话,恐怕还会为你刘正风一家感到羞惭。
正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那么你儿子都是软骨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刘正风不光家破人亡,还得身败名裂!
嘿,左冷禅世之大才,五岳第一人,为了你,却如此煞费心机。刘三爷,你就算一死,也大可以瞑目无憾了,是吗?”
刘正风、曲洋均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数十年江湖闯荡,刀头舔血,剑底惊魂,不知经过多少凶险艰危?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
但如今听了云长空这话,却是毛发暗竖,心底生寒!
按照云长空所言,嵩山派行事远比魔教还要可怖!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不光要杀自己全家,还要逼迫子女反叛父亲!
一个人若是眼瞧着自己的亲人在面前惨死,自己还不得不承认自己仇人做的对。罪魁祸手反而是自己的父亲。
这世上至毒至恶,无以过之!
云长空想到嵩山派逼迫人家弟子跪在地上,指责父亲,自己还在放声大笑的嘴脸!
那是深恶痛绝!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丑恶?
可笑这伙人还在说什么维护武林正气!
这种无耻嘴脸,云长空以前就想冲进笑傲世界,给这仁义假面具撕下来不可!
如今的云长空孑然一身,无所畏惧,他要比嵩山派更狠更恶!也要让他们承认左冷禅之非,若是不从,统统杀绝。
所以刘正风这一环节,必不可少。
因为他也要举着大义令旗,充当嵩山派的角色。
若只靠武力碾压,就没有一点趣味可言了。
刘正风勉强镇定心神,叹了一口气,说道:“难怪莫师哥人在衡山城,却也不到我府上来,难怪左盟主收到我的长函,到现在也没有表态!”
云长空轻笑一声:“你让莫大先生怎么办?他若是敢出现,嵩山派就能逼迫他清理门户,倘若依从,呵呵,兄弟相残,当年华山剑气之争的大杀戮,就此上演,华山派如今结局,你也看的见。
倘若不从,跟你一样,那是心向魔教,是非不分,正好将你们师兄弟一起送上西天,扶持一个听命于嵩山派的衡山代理人!”
刘正风惊道:“你说我有师兄弟已经投向嵩山派了?”
云长空微笑道:“纵然现在没有,只要你这本来面目一现,哪个不是人人自危?为了自保,投靠嵩山派那也不晚吧。
左冷禅阴险狠毒,对你下手只是开始,下一步带着你衡山派的人,再去找华山派!你说华山派害不害怕?”
原剧情中嵩山派的人灭了刘正风,就带着衡山派的高手插手华山派掌门之位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威吓:我能灭了衡山派刘正风,难道不能灭了你君子剑,扶持剑宗。
刘正风心中许多疑团,至此全都解开。
他这才明白,为何曲洋明知他为人,还要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认识自己。
曲洋身在局外早已看出其中凶险,只是不好说名门正派的丑恶嘴脸,可笑自己却不听劝阻,自己一死,得其所哉。但要连累家人,门派,这也非他所愿。
交谈至此,刘正风终于定下心来,吐出一口长气,问出心中久藏的疑惑:“在下与曲大哥结交,也的确是犯了武林忌讳,阁下为何要如此帮我,还请赐告!”
“这个么?”云长空看出他心中所疑,说道:“原因有三。第一个吗,我最痛恨那些拿着小权力,却最大程度的为难比自己弱的人。
左冷禅这个五岳盟主就是如此!
若是这种虚伪狠毒之人披着正道外衣,站在江湖到处指责,我视而不见,对不起我降妖伏魔的神功!
而江湖有一种抉择,是一个最卑微的奢望,那就是可以退出江湖纷争,享受宁静。
可像左冷禅这种人,为了他的五岳并派梦,非得制造血腥,人头滚滚!
衣冠禽兽只要做好伪装,就可以呼喊正义,简直是没天理公道!
当今江湖浑浊,可耀眼光芒竟然是一些恶人魔徒散发出来的,为何?
不是他们做的对。
而是他们恶的坦荡!
他们的恶与杀戮,不需要呼喊正义!
所以我最痛恨的不是什么心狠手辣,张扬跋扈,而是那些躲在大仁大义背后的血腥屠杀与卑鄙龌龊。
明明一肚子豺狼心肠,还要装出一副慈悲面孔,代表什么江湖大义,呵呵,所以他们要做什么,我就必须得让他们做不成什么,你明白了吗?”
纵观整篇笑傲江湖的杀戮,多数都因左冷禅阴谋而起,刘正风只不过是想要退出江湖,这是一个卑微,又只属于自己的选择。而他却要将其全家老小杀害,还要逼迫儿子反叛父亲,说父亲该死该杀!
也曾让人干涉华山门户之事,被令狐冲、桃谷六仙所破坏,又让黑道高手蒙面乔装,以“辟邪剑谱”归属拦截华山派岳不群夫妇。
岳不群被擒住了,做出了与刘正风的不同选择,屈服了,让他们前来搜自己身,可换来的是什么?
不是放过,不是相信,只是无尽的羞辱!
若非令狐冲习得独孤九剑,大败四方,华山派已遭覆灭。
对于恒山派,更是一面以五岳盟主之位,调恒山派前往福州阻止魔教夺取辟邪剑谱,却在半路假扮魔教中人,杀害恒山派一众尼姑,定静师太与好多弟子为此而死。
泰山派更惨,这家伙以美女黄金为诱惑,让泰山派同门厮杀,做出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还要以自己主持武林正气自居。
云长空那是一百个不爽。
这就是真正的大魔头!
不伏这种魔,又去伏谁?
总不能一直伏自己内魔,不降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