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人群“轰”的一声,一大群青色、绿色的官袍,争先恐后地便朝着最右边的皇榜挤了过去。
原本拥挤的任务榜下,瞬间就松散了许多。
袁可立看着眼前这充满活力与渴望的一幕,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朝堂,死气沉沉了太久,如今终于有了一点活水的样子。
“节寰公,别来无恙。”
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袁可立转过身,却原来是房可壮。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是阳初啊。”
房可壮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眼神中满是敬重:“在下至今还记得,当年出发巡按南直隶之前,有幸与节寰公昼夜相谈,公之教诲,犹在耳边。”
南直隶推官诸事,是袁可立生平最得意的几件功绩之一。
听闻此言,他不禁捻须一笑,道:“老夫也听闻了你在两淮巡盐的政绩,确实称得上是一扫时弊。”
房可壮笑了笑:“若非当年袁公提点南直隶诸多积弊情状,在下也断然做不到此步。”
他顺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节寰公,不如我等一同观赏这第二榜?”
“请。”
两人并肩来到中间的皇榜之下。
这第二榜,名为“新政赏罚排行榜”。
与第一榜的复杂详细不同,这一榜简单明了到了极致,只分红、绿两色。
红榜在上,绿榜在下。
榜上只书写人名、加红或加绿的事由,以及累计的红绿道数。
红榜上的人名不多,但每一个名字后面标注的道数,竟然都完全一致,皆为“一道”。
而绿榜之上,前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的名字高居榜首,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数字——“十道”。
紧随其后的,是山东巡抚李精白,加绿“一道”。
(附图,我也没想到人人都是加红一道哈哈……暂时没发现涨停股是谁,大家可以押注一下。张瑞图就别押了,这股已经退市了。)
袁可立目光下移,果然在榜单末尾又看到了一行小字,同样是每月更新一次。
两人沉默了片刻。
房可壮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江陵公的‘考成法’,听闻那个时候,也是一月一考,只不过,似乎未曾有如此泾渭分明的红绿之分。”
袁可立缓缓摇头:“老夫万历十七年中的进士,那时考成法早已废弛,其具体如何,我亦未曾亲历,不敢妄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正准备移步去看最后一处榜单。
就在此时,承天门的城楼之上,忽然红旗招展,旗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急促的轨迹,猎猎作响。
榜下的官员们纷纷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些见识广的,很快便认了出来,不以为意地对身边的人解释道:“莫慌,此乃‘千里电光传讯台’的日常试行罢了,并无甚大事。”
“是也,是也,”有人附和道,“此物每日总要演练个几十次,无甚特别。”
众人了然,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皇榜之上。
毕竟,新政之中,布政司使是从二品,知府是正四品,知州是从五品,知县是正七品……
这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晋升阶梯,从高到低,丰俭由人,哪里不比那早已看腻了的电台旗语更有意思?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没有人注意到,今日这“千里电光传讯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竟连续摇动了三次红旗。
而且……一次比一次急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