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声音忽然都停下了,通过那套高保真的音响,整个阁楼都在一瞬间被寂静笼罩。窗外的雨声越发清晰,好像预示著下一个问题必將石破天惊。
昂热舔著自己的牙齿,就像是看恐惧片看到高潮时,你明知道那吸血的反派必將蹦出来扑过来,你知道自己不怕那东西,但就是好奇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有人说你是最了解路明非的人,但从刚才的提问中我无法得到相同的结论,我希望你能向我证明那个人说的是对的。”男人的语气很平和,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他就是在认真的探究这个论点的正確性。
“我没有必要向你阐述我对我爱人的了解。”
对话戛然而止,女孩最后一句话的寒意几乎要沁出整支录音笔,昂热听得出,那个平日里看上去几乎没有情绪变化的女孩,在听到对方的问题后,生气了。
十分克制的怒意,但的確令人感到恐惧。
昂热关掉了录音笔,“我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最后决定关押楚子航和零了。”
“因为他们是路明非的家属,被自己儿媳妇顶撞了很不痛快?”副校长幽幽地说,这一系列的对话听起来確实像男方家属问女方,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家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傻儿子。
“对方没有隱藏自己的行踪,我用你的电脑调用过监控,那个秘书是加图索家的人。”昂热低声说,“他们关押楚子航和零的原因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无论是想把锅扣到我头上,还是想在零的话语里找到瑕疵,从而在听证会当作证据对路明非挑拨离间,他们都没做到。”
“这和关押他们有什么关係?”守夜人脑子慢了半拍。
“楚子航和零跟路明非的关係很好。”
“这我知道。”守夜人在一边当捧哏。
“学院里的人都知道今天上午楚子航和零被执行部的人请走了,所以路明非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对。”守夜人点头。
“如果放楚子航和零离开,以他们两个人的聪明程度,肯定不会主动去找路明非,暴露路明非的位置,最大的可能是等路明非上门找他们。”
“確实。”守夜人开始顺著昂热的思路分析。
“如果调查团確实拿到了东西,放楚子航和零离开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成为尖锐的武器,任凭楚子航和零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哪怕说者无心,但只要听者有意。”
“可调查团一无所获。”守夜人一点就通,“这时候再把楚子航和零放回去,等著路明非上门问发生了什么,反而会给路明非心理准备,甚至反向推测出校董会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校董会只能退而求其次,哪怕要落下言而无信的话柄,也要把楚子航他们关押起来,製造一个信息差的环境。”
“拦不住路明非的,靠明非的言灵只要他想知道,他就一定能得到。”昂热摇头,“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是拖延时间。”
“什么意思?”
“校董会调查团特派员原定抵达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
“你想说他已经到了?”
“恐怕是的。”昂热点头。“听证会的主题是针对路明非危险血统与通敌行为进行的公开审判,地点在英灵殿,大后天上午芝加哥时间9:开庭,元老会、终身教授以及院系主任都会出席。”
“终身教授中最德高望重的所罗门王会作为法官出席,只要是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和教职工都可以旁听,根据平时风纪的操行分排位筛选入席。”
“这跟特派员提前到校有什么关係?”守夜人的脑子又跟不上了。
“你刚刚说对方正在彻查路明非的关係网,特派员的权限不低於我,也就是说对方有机会趁著这个时间差,打黑枪把所有和路明非亲近的朋友抓到,而我们如果没有找到对方提前到校的证据,就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昂热气愤老友的迟钝。
“路明非亲近的朋友...愷撒吗?”守夜人掰著手指头数他印象里平日和路明非密切的人。
“你怎么会认为他们会抓愷撒?弗罗斯特是主谋。”昂热无言的嘆气。
“那还有谁?苏茜还是陈墨瞳?还是那个新生夏弥?”守夜人说。
“还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守夜人论坛最新置顶的帖子你不可能没有看见过,那群人不会放过路明非的舍友的。”昂热直说了,不再寄希望给老友的脑子。
“你说芬格尔?”守夜人一愣,忽然扬眉吐气了。
“你什么意思?”昂热愣了一下,看著老友贱格的样子一时间没琢磨透这傢伙到底想干什么。
“哼哼。”守夜人得意的笑,然后“啪啪”拍了两下巴掌,阁楼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披著黑色羽翼的梟鸟踏著大风大雨钻了进来,身材魁梧的他甚至需要低头才不会撞到阁楼略微低矮的门框。
“他们抓不到芬格尔的,因为我已经把这傢伙抓来了。”守夜人得意洋洋的,“我不想说我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那样太虚偽,所以我只会说我比你想的更多,在你思考如何防止路明非的关係网被爆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怎么帮路明非从这场泥潭里脱身了。”
等到披著雨衣的高大人影走到跟前,举著酒杯的昂热才真的確定眼前这傢伙竟然真的是芬格尔。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明明是问芬格尔,昂热却震惊的望向了自己的老友。
“当然是为了搞定一些你搞不定的事情了。”守夜人打了个响指,“守夜人论坛上的事情告诉我,舆论是有办法改变大势的,这次听证会是以陪审团作为最终裁定方的形式进行的,所以只要局面不是校董会的一言堂,那情况就是我们和校董会分別向舆论展示手牌。”
守夜人顿了一下,“所以,这次我们学院的资深狗仔”就能派上用场了!
”
芬格尔向昂热敬礼,“就是副校长说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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