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彭战勇情绪越来越激动,寧尘也不禁有些头疼。
常年身处於军中,无论面对多厉害的敌人,他都根本不眨一下眼睛。
可从来没和小孩相处过,以他的性格,也说不出多少安慰人的话。
无奈,寧尘只好求助地看了林媚一眼。
“战勇,姐姐相信你,也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肯定不会说谎的。”
林媚会意,缓缓走上前,动作轻柔的將彭战勇拉进了自己怀里。
轻拍著他的脊背,温声安抚道:“作为你哥哥的战友,我们很想知道,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人会来要钱呢?”
她的安抚,非但没有让彭战勇情绪平稳下来,反而更激动了。
砰!
彭战勇挣脱拥抱,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墙上。
鲜血顺著手缝,一点点滴落下来。
但彭战勇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蹲在地上,双手抱著头。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都怪我!要不是我得了治不好的怪病,家里也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为了给我治病,家里才借了好多好多钱。”
彭战勇的情绪,几近崩溃,“可是明明哥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把钱都已经还了,朱三那个王八蛋,还要来要钱!”
“哥哥今年都已经三十六岁了,和他年纪相仿的其他人,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他却一直都没结婚,哥哥总装作毫不在意的告诉我,说他不想结婚,要陪著我长大。”
“可我知道,他不是不想结婚,他不敢结婚!”
“哥,你说过要陪我长大,等我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旅游,一起看海。”
“可是……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
彭战勇声泪俱下的模样,仿佛一把重锤,敲在寧尘和林媚心头。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楼道里,迴荡著哭声。
同龄人都在上学,玩耍,彭战勇却要对抗疾病,照看家里。
甚至,唯一的精神支柱哥哥,也意外身亡。
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的確太大了。
林媚红了眼眶,不断擦拭泪水。
寧尘同样表情黯然,满眼的心疼。
他嘆了口气,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彭战勇的头,温声开口。
“战勇,你家里除了你和哥哥,还有什么人吗?”
听到问话,彭战勇一愣,暂时止住了哭声。
他泪眼朦朧地抬起头,看向寧尘。
见寧尘神情真挚,眼中是对自己满满是关切,確实和朱三他们那些人,有著云泥之別。
隱隱约约间,彭战勇似乎能在寧尘的身上,看到一些哥哥的影子。
“还有妈妈。”
彭战勇指了指紧闭的房间,低声道。
闻言,寧尘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房间里面很小,不过三四十平米。
臥室床上,躺著一个中年女子,皮肤乾枯蜡黄,身体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看到寧尘,彭母虚弱一笑,就要撑著身子坐起身来。
林媚赶忙上前,动作温柔地按著她躺下,“阿姨,你安心躺著,不用跟我们客气。”
“我们是战鹰的战友,你和战勇,是他的家人,就也是我们的家人。”
彭母面露无尽悲伤之色,颤抖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屋內,一片沉默。
半晌,彭母眼神里,透露出无边的悲凉。
沙哑出声,询问道:“我儿子,没给军队丟脸吧?”
此话一出,寧尘和林媚心头一颤,齐齐红了眼眶。
一瞬间,寧尘紧攥著拳头,骨节泛白,心中的愧疚更重了。
“战鹰,很勇敢!”
寧尘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彭母,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当时,他和另一个战士,冲在最前面。”
“只是,我去晚了没能救下他……”
彭母目露骄傲之色,嘴唇颤抖,声音中带著哽咽。
“好……那就好……”
寧尘表情黯然,“阿姨,我会为战鹰报仇,请您放心。”
彭母微微偏过头,轻声道:“注意安全,都是爹生娘养的孩子,受了伤,流了血,家里人会担心。”
寧尘心头酸涩,答应了一声。
简单聊了几分钟后,林媚和寧尘起身告辞。
“阿姨,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