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将此奸臣打入天牢,九族之内尽数抄家流放,齐司逸受五马分尸之刑!”
“放肆!”
齐城隍心头猛然一怒,伸手指着金色神印,怒声道:“山野小妖,也敢评判本官之过?
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此情此景触动了他心中对生前旧事的记忆,如此诋毁自己生前为官布政的话语,齐城隍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咒骂。
话音落下他头上的金印化为一座宏大的庙宇,重檐高耸,神像起立,却是一座城隍神庙。
庙宇落下,瞬间将眼前这支百鬼仪仗镇得粉碎,化为一片浑浊的雾气。
可不待他面上笑意露出,便见雾气朦胧中再次走来一队仪仗,仍旧是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仪仗。
那一个“齐城隍”仍旧还是倒行逆施的奸臣模样,却仍旧厉声呵斥着他。
看到这一幕,众阴差心中都生出一抹不安,这鬼像能出现第二次,还会出现第三次吗?莫不是会一直如此往复?
齐城隍心中怒意上涌,再次修行金印将眼前的鬼像镇压。
但随着锣鼓之声响起,和他们一般无二的鬼像仪仗再次从雾气中走出。
奉笔阴差忍不住开口劝道:“大人!要顾惜神力啊!”
听到这话,他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可是已经斩断阳世牵连的香火神灵,待在神域之中无牵无挂,可如若在阳世里这般多次使用元真神力,就是相当于在杀自己!
因为斩断了阳世牵连的香火神灵,将不会再得到香火供奉,躲藏在神域里长生。
可若神力耗尽,自然不能留在神域里,将会坠入阴间投入轮回。
“自己怎么会这般冲动?”
齐城隍诧异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那无相妖引动了心绪,从而做出了如此冲动的行为。
被身侧的阴官点醒之后,他这才清醒过来,心中竟然生出了后怕。
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尚未达元真境界的小妖,怎么能有蛊惑心神的本领?
若是蛊惑凡人愚民也就罢了,可怕的是自己身为一位城隍神都难以避免这等诡异的妖术。
“这无相,多半有天上大人物的手笔,不能招惹!”
想到这里,他拂袖卷起仪仗,化作一阵阴风便直接退走。
阴风阵起,一行人趁夜飞驰千里,赶回了城隍庙里。
齐太师回站庙前,抬起头望着岁月斑驳的神像,叹息道:“我既已斩断阳世牵连,便不该,不该回来的。”
执书阴官开口安慰道:“大人您也是割舍不下这大昭社稷。”
“呵呵,大昭社稷?三百年大昭,多少能人将相,天下英豪,莫不化尘土。
我这一个小小太师又算得了什么?也唯有苟活神域之中。
走吧,随我回神域。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回返阳间了,哪怕成为一个史书上的奸臣恶相。”
齐太师摇头叹息,伸手一挥,大殿中的神像便轰然倒塌。
烟尘嚣嚣,碎石四散。
其中一块碎石落到了他的脚前,安静的停在了地面上。
齐太师刚想转身离去,却神色猛然一变,厉声喝道:“不对!”
“大人,什么大对?”奉笔阴官和执书阴官及忙上前来问。
“我于阳世乃阴魂之体,石落于地,怎么会碰到我?”齐太师面色难看的说道。
“这……许是神像受香火日久,乃生神异。故此碰到了大人您?”执书阴官思量着。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齐太师眉头紧锁,他开口问道:“我等为何来这阳世?”
奉笔阴官当即回道:“我等受大人您差遣,自神域来到人间,寻那祸乱天下的无相之妖。”
“无相之妖?无相……”
齐太师低沉呢喃的说道,“无相…无相,那位知州说这无相上教或许是无相妖所为。
无相妖,最擅何物?”
执书阴官当即回道:“无相之妖,最善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呵呵呵~”
齐太师冷笑道:“差点就被这无相妖的幻术所骗!我们只怕并没有离开万相山,此时此刻仍在那万相山前!”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一众鬼差皆震惊的望着四周,明明就是申州的城隍神庙啊。
“好一个无相!善蛊惑人心,当真名副其实。”齐太师冷声笑道:“既已被我看破,无相还不现身?”
然而,四周却没有丝毫动响。
奉笔阴官摸了摸地上的积雪,冰冷刺骨,极为真实的触感,一手杨下,碎雪纷纷,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他开口解释道:“大人,这里明明就是城隍庙啊!即便是幻术,也不能这般逼真啊!”
齐太师回头看了眼他手中飘落的雪,“不对,你我皆是阴魂之体,于阳间乃是无体之躯,如何能感知到阴冷?”
“什么?”奉笔阴官震惊了片刻,忙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明明是有血有肉的肉身,哪里是什么阴魂?
他诧异的开口道:“太师!我们不是来拜城隍的吗?”
正在闭目的齐太师心中一惊,他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众官员,或谄媚的讨好笑着望他,或面色不安的低头。
“这是……”
一个朱红官袍的男子上前笑道:
“太师,您看这座城隍庙如何?此地原本是先帝所封的徐城隍,只是其子犯了那罪,连带着此城隍之封也被收回了。
您看,我们已经把这神像推倒了,只待太师您的神像建成之后,就会立在这里。到时,整座城隍庙也将大修翻新,全州百姓都会拜您!”
齐太师低下头,望着脚下的一块碎石,他弯腰捡了起来,上面还带着一股泥石的尘土味。
“不对,这不对劲。”
齐太师诧异的望着手中碎石,自语道:“这该是我的神像,我的神像本该在此。”
而他身后,官员们却道:“太师,这里将来定会是您的神像所在之处!”
“不对!不对!我如今不该是齐城隍吗?”齐太师脑海里各种回忆穿插混乱,他摇晃着脑袋,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
还好一个官员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轻声笑道:“太师,城隍,那得在您死后才能称。”
齐太师神色一惊,猛然抓住了他的手,“不对,不对,你是谁?你是无相?是不是无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