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赵云飞在顺利攻克广州后,留下部分兵力维持秩序、清剿残敌,主力未做过多休整,即刻挥师西进,兵锋直指肇庆府。
肇庆是两广总督的传统驻地,也是广州失陷后南明在广东最重要的据点。城中的士绅官员原本还指望广州能坚守数月,为他们争取时间。
万万没想到,号称岭南第一坚城的广州,在大同军的猛烈炮火下,竟连三天都没撑过去!
消息传来,肇庆大乱,临江王吓得魂不附体,连夜带着家眷细软弃城而逃,他的这个行为反而加剧了肇庆的混乱,士绅带的金银财宝逃命,普通的士兵纷纷逃离肇庆。
然而,另一位藩王——唐王朱聿键却展现出难得的血性。他拒绝逃跑,亲自上城督战,试图激励士气,在肇庆抵挡大同军。
然而,勇气无法弥补实力的绝对差距。大同军兵临肇庆,再次架起重炮。经过五天的猛烈炮击,肇庆城墙多处坍塌。
随后,大同军步兵发起总攻,轻易突入城内。唐王朱聿键在乱军中战死,其弟朱聿鐭被俘。城中的大部分广东士绅也未能逃脱,纷纷沦为阶下囚。
肇庆一下,广东全境再无像样的抵抗。第五师、第七师分兵略地,如秋风扫落叶般迅速攻占广东各州府。
然而,在另外两个方向广西、贵州,大同军的推进却遇到了困难,速度远不能与在中原、江南的势如破竹相比。
西南地区的地形极其复杂,“地无三尺平”并非虚言。崇山峻岭、深涧峡谷无处不在,道路崎岖难行,后勤补给线拉得极长且异常脆弱。每一个关隘、每一个山寨都建在险要之处,易守难攻。
更重要的是,贵州、广西两地土司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土司拥兵自重,熟悉本地情况,且许多土司与南明残余势力关系密切,或出于自身利益,或受到蛊惑,不断袭扰大同军的后勤线,伏击小股部队。剿灭他们异常困难,大军行动不得不步步为营,谨慎推进。
战事拖延至来年二月,西南地区进入了令人头疼的雨季。阴雨连绵,山路泥泞不堪,更是难以行军。
虽然大同军高度重视卫生防疫,强调喝开水、注意营地清洁,但恶劣潮湿的气候仍然让许多来自北方的士兵难以适应。疟疾、痢疾、湿疹等疾病开始在军中蔓延,非战斗减员急剧增加,严重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
前线指挥官高大壮、田见秀等人不得不将实际情况紧急上报元首府,请求指示。
大同十三年(公元1637年),二月四日,金陵城。
相比于处于混乱的西南地区,远在后方的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地区,却因战争进入了一种畸形的繁荣,即所谓的“战争景气”。
自西南战事开启,军需订单如同雪片般飞向各大工坊。帐篷、军服、布匹、鞋袜、食物、马车、炮车、独轮车……涉及士兵衣食住行的一切物资都极度紧缺。
尤其是攻占广州之后,大同社要赈济灾民,几百万灾民需要的粮食物品等生活物资更多,于是后方的订单变得更多了,大同社清洗江南士绅获得的钱财,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江南各地。
金陵的作坊主们从未经历过生意如此好做的时代!生产出来的货物根本不愁卖,大同社的军需官直接包销,甚至常有商人拉着车等在工厂门口,产品一下生产线就被抢购一空。订单排到了半年之后,根本做不完。
为了满足需求,工坊主们不得不实行“三班倒”甚至“四班倒”,机器24小时不停歇。他们慷慨地支付两倍、三倍的加班工资,因为这和巨大的利润相比微不足道。他们甚至派人到金陵周边的乡村,大量招募农夫农妇,经过简单培训后从事一些辅助性工作。
同时大同社税收虽然不低,但以往的苛捐杂税和层层盘剥消失了,也没有胥吏敢再来敲诈勒索。当工坊主们想要扩大生产却遇到用地、资金问题时,只要要求合理,金陵府衙往往会大开绿灯,协助解决。
这一切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不断扩大产能,满足前线需求。整个江南的工业机器,为了战争而全力开动。
甚至连西洋商人也间接享受到了这波“战争景气”。虽然卖给大同社粮食的补贴取消了,但大同社蓬勃发展的纺织业需要海量的原材料——、亚麻、黄麻等。葡萄牙、荷兰、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纷纷调整策略,他们在南洋诸岛、印度等地大量收购这些初级产品,然后运到江南销售,虽然单笔利润不如以前的丝绸瓷器,但需求稳定,数量巨大,且解决了商船回程空载或半空载的问题,总体利润反而上升了。这种“三角贸易”模式开始流行。
然而,并非所有西方人都能享受到这份红利。西班牙人成了最大的倒霉蛋。
自西南战事爆发后,金陵及江南各地的报纸突然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数十年前的“马尼拉大屠杀”事件。
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自称是当年惨案幸存者后裔的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声泪俱下地控诉西班牙殖民者的残忍暴行,描述当年数万华人如何被欺骗、屠杀,血染吕宋。
这些报道瞬间点燃了江南民众的怒火。汉人历来以“天朝上国”自居,如今得知海外同胞竟被“西夷”如此屠戮,民族情感受到了极大刺激。底层百姓感同身受,愤慨不已;读书人更是觉得颜面尽失,群情激愤,纷纷上书请愿,要求朝廷严惩西班牙,为死难同胞报仇雪恨。
在这种强烈的民意氛围下,停泊在港口的西班牙商船被扣留,在华的西班牙商人遭到拘押审查,只有西班牙大使馆还能勉强维持运作,但其人员外出时也常常遭到愤怒民众的围堵和唾骂,处境极其艰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