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哪怕隔著千里，也能精准捕捉到她话里的潜台词。

她快速回覆：“不知道，不过没什么，就是觉得突然而已。”

想了想又补充，“海城毕竟是我的家，她这个外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后面的话顿住了，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让他担心。

方梨顿了顿又换了个话题，问：“还有一天就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下意识咬住下唇。

矿区餐厅里，韩璽看著屏幕上那句怯生生的问话，喉结轻轻滚动。

桌对面的人还在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他却忽然抬手示意暂停，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儘量赶回来，陪你守岁。”

“好。”

方梨的回覆很快，带著显而易见的雀跃。

她盯著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想说“我等你”，又觉得太腻，刪刪改改间，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曼巴这边，韩璽支著下巴，目光落在那行提示上，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

桌旁的人看他这副模样，越发確定是在跟心上人聊天，连张副矿长都端起酒杯，和旁边的人低声说笑起来，餐厅里紧绷的气氛竟缓和了几分。

可这缓和没能持续多久。

三分钟过去了，那行“正在输入”依旧顽固地停在那里，消息却迟迟没过来。

韩璽眉心的褶子渐渐深了，方才柔和的下頜线绷得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机边缘，骨节泛白。

“少董，您这是……”

有人刚笑著开口，话没说完就被韩璽冷冽的眼神扫了回去。

而彼时的海城休息室里。

方梨正纠结著要不要发个表情代替文字，厚重的梨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合叶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惊得她猛地抬头。

逆光中，一个戴著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方梨瞬间坐直身体，手悄悄將手机藏在身后的沙发垫下，指尖冰凉。

“谁？！”

她的声音带著警惕，在空旷的房间里盪开回音。

男人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她走来。

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他像个幽灵般逼近，直到离沙发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缓缓抬起头。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方梨倒吸一口凉气。

宋予辰！

他像是几天没合眼，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又密又乱，彻底没了往日那副乾净清爽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透著疯狂的偏执。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梨的声音冷了下来，身体微微后倾，拉开距离。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你出现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適！”

宋予辰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事到如今，你连见我一面也觉得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