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闻声,下了车驾,向刘充拱回礼,道:“刘司马,”
二人先是在府外寒暄了几句,然后並肩入府。
穿过前院,绕过影壁,来到一处精致的园。
园中草木葱蘢,曲径通幽,一座凉亭临水而建,亭中已摆好一桌酒宴。
“吕使君,请,”
刘充请吕尚入座,亲自为他斟酒,笑道:“使君领兵入秦平叛,刘某为秦州总管府司马,自当尽地主之谊,”
吕尚接过酒杯,微抿口,道:“刘司马客了,”
刘充放下酒壶,斟酌了一下,道:“吕使君,此次羌乱虽平,但西北局势仍不乐观,”
“北有吐谷浑游骑窥伺,西有羌人作乱,朝廷大军集结东南,西北乱局只能靠咱们自己解决,”
“不知,吕使君对当前西北乱局,有何看法?”
“如今形势,还能怎么看?”
吕尚目光微动,道:“西北不靖,已成痼疾,非一朝夕所能根治,”
“你我虽掌兵,但朝廷是不会允许西北大动干戈的,就是要动兵,也是要等到朝廷打完东南,灭了陈叔宝之后,才会在西北用兵,”
“在此之前,西北有乱,我们可以平乱,却不能主动启兵锋,”
吕尚说著,將酒杯轻顿在案上,发出一声清响,道:“刘司马今日设宴,怕不只是聊时局这么简单吧?”
刘充端起酒盏的手微微一顿,隨即笑了笑,道:“吕使君目光如炬,刘某汗顏,”
隨后,他侧过身,朝侍立在亭外的王佑使了个眼色。
王佑会意,带著一眾属官悄然退下,將凉亭四周的曲径都清了个乾净。
少顷,园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水波轻拍亭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待周围人都退下后,刘充才低声道:“实不相瞒,刘某此番设宴,確实是有事相请,”
“西北之地,常年兵燹不息,加之山高路险,林深草莽之间,有妖魅潜踪,祟祸频仍,”
“昨日傍晚,城西有人报官,说是发现妖魅作祟,,吕尚眉头微蹙,道:“妖魅?”
“正是妖魅,“
刘充压低声音,神色凝重,道:“城西的一户人家,全家暴毙,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吕尚眸光凝,道:“可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刘充摇头,道:“事发於深夜,邻居只听到几声惨叫,便再无动静。等到天明报官时,已是尸横满院,“
吕尚沉吟片刻,道:“为何认为是妖魅作祟,而非人为?“
刘充面色阴沉,道:“若是人为,总要留下痕跡,可那院子门窗完好,地上无打斗痕跡,死者身上也无外伤,怕真的是妖魅所为,”
“若是在秦州,我自不用劳请吕使君,我秦州也是有昭玄寺的,刘某可请昭玄寺的高僧,降除这妖魅,“
“只是,此处是迭州,昭玄寺的僧远在秦州,一时难以请到,”
刘充沉声道:“迭州本就偏僻,佛法不盛,百姓多信巫现,若真有妖魅作祟,不能立即镇压,恐生大乱,66
所谓昭玄寺,虽称之为寺,实际却是朝廷主管佛事的最高官署,归鸿臚寺直接管辖。
其本身存在的意义,不仅是管理僧尼、译经建寺,更有镇妖伏邪,安定人心之责。
大隋各大上州,昭玄寺都设有分支机构,常驻高僧,以佛法化解地方祟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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