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丽如同一条在泥土中游弋的毒蛇,向著地表无声潜行。
此刻,他就是大地本身的一部分,气息、灵压、乃至存在感,都被这层漆黑的“第二皮肤”彻底吞噬。
没有任何探测经文能够捕捉到他的痕跡。
他悄然游弋至天际琉璃公寓的根基之下。
曼谷的夜幕已然低垂,繁星点缀看天空。
公寓楼如同发光的蜂巢,无数窗口透出温暖的灯火。
大丽沿著建筑的表面迅速巡弋,那双被包裹在皮衣下的眼睛依旧能够看见外面景色,不会让混凝土遮挡。
忽然,他的“游动”停滯了。
602室的阳台上,几株盛开的大丽在月光下舒展著妖异的瓣。
那刺目的红像一桶滚烫的汽油浇灌进他早已沸腾的杀意之炉。
轰!
冰冷的怒火在胸腔炸裂。
他不再迟疑,沿著公寓冰冷的外墙急速游向室內。
发现客厅有一位年轻的女性。
贱人!
又一个贱人!
大丽的心在无声地嘶吼。
他的身体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从602室光滑的地板中“浮”现。
一只覆盖著漆黑皮衣的手,毫无徵兆地破地而出,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之爪,精准、
冰冷地一把住上方那只毫无防备的脚踝。
诗琳慵懒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刻意收敛著自身灵压。
面前的巨大液晶电视正播放著曼谷电视台的新闻。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迴荡在客厅,內容正是今日黑佛宗覆灭的捷报。
功劳自然被均分。
一半归於泰王,一半归於白玉京。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右脚踝却骤然一紧。
低头看去,一只包裹在漆黑皮衣中的手,正死死箍住她的脚腕,不见一丝肌肤。
那触感冰冷而诡异。
电光石火间,诗琳左腿如鞭甩出,狠狠端向正从地面“涌”出上半身的大丽头颅。
咚,一声闷响。
预想中结实的触感並未传来。
脚底仿佛陷入了一团粘稠、吸力极强的,整条右腿竟有被吞噬的错觉。
诗琳瞳孔一缩,双手猛按沙发扶手,腰腹发力,整个人瞬间向后空翻。
撕拉。
伴隨著长筒靴被撕裂的细微声响,右脚踝处一片皮肤被硬生生扯脱,温热的鲜血溅洒在昂贵的沙发皮面上。
她借力翻落到沙发背后,隨即用完好无损的左脚用力证在沙发靠背上。
真皮沙发如同被重炮轰击,裹挟著呼啸的风声,狠狠撞向刚刚完全站起的大丽。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沙发撞上那漆黑的身影,好像是泥牛入海,没有发出应有的撞击声,反而诡异地“黏”在大丽的脸上。
“这个女人是灵师!快跑!”
怯懦的人格在意识里尖叫。
“闭嘴!你没听新闻吗?黑佛宗已经被人灭了!都怪你们这群废物拖拖拉拉,才让我没能亲手碾碎他们!”
暴虐的声音咆哮著反驳。
“好饿—还是赶紧弄点吃的吧——”
“困,我真的好想睡觉——”
四个人格在颅內爭吵不休。
“行啦,干掉这女人!然后就去吃饭睡觉!”
大丽的人格做出粗暴的妥协,手臂一挥,便將黏在体表的沉重沙发像甩掉一件衣服般轻易拍落在地。
诗琳靠在墙边,看著灯光下那具完全笼罩在黑色紧身皮衣里的高大身影。
她麦色的脸颊因疼痛而绷紧,却依旧扯出一抹冷笑道:“大丽,你终於现身了。”
“是又如何?”
大丽暴虐地裂开嘴角,那皮衣下的面孔仿佛在狞笑,“我要把你的內臟扯出来。
像你这样的碧池,最適合变成我点缀在城市的大丽!”
“你怕是没有那个机会。”
一个平静得近乎漠然的声音从大丽身后响起大丽猛地扭转身躯。
只见一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立於他背后。
一身天蓝色的鹤擎在顶灯下流淌著温润而內敛的光泽,墨色的髮丝衬得他面容愈发英武。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似是容纳整片无垠的深海,深不见底,宽阔得令人室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