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不够吗?”
柳成荫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香案上的老道尸身,还有青砖上犹在跳动的心臟,眉梢微挑。
人皇幡悄然滑入掌中,陡然挥动。
剎那间,罡风捲起香案帷幔,案上铜炉翻倒。
“雕虫小技,不痛不痒。”明虚道长一声冷笑。
然而他的嗤笑很快便僵在脸上,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那香案与铜炉翻到时,青砖上跳动的心臟、香案上老道的尸身,尽数被大风颳到了昏暗的角落,远离那妖异的血阵。
没了心臟与老道尸身供血,地面上的阵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如同被烈日暴晒的蚯蚓……
柳成荫的目標从不是直接造成伤害。金丹修士,武道上品的武者无论如何也动摇不得……不过切断补给倒是绰绰有余。
“螻蚁,你该死!”
明虚的脸色阴沉到极致。
他两手掐诀,阵中血雾翻涌,转眼间数道狰狞的骷髏虚影从血雾间窜出,直奔柳成荫而去。
柳成荫蹙眉看向几只骷髏虚影,一时间也不知何以应对这等阴森术法,只能先舞动幡旗阻拦。
然而在场的两人都没有料到。
当人皇幡触及骷髏虚影之时,就像是滚汤泼雪一般冰消瓦解。
柳成荫神色一松。
人皇幡果真是邪祟克星,这些骷髏虚影被此幡拦下,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等等,这是……”
明虚道长同样瞪大了双眼,瞳孔震颤,只是其中原因却似与柳成荫有所不同。
“不可能!炼魂幡需以元婴精血催动,你一介凡人,如何掌控此等利器……”
“道长莫不是被那狮妖戳瞎了双眼?”柳成荫抖开幡旗,鎏金符文几乎照亮了观中神像,“看清楚了,此乃圣物……人皇幡!”
素白衣衫踩在血色法阵的空隙中,精准避开每一块沾染血跡的青砖。而那锋锐的旗杆携著凌厉威势,直直地朝明虚道长刺去。
“什么狗屁圣物,这明明就是炼魂幡!”明虚气急败坏地格开旗杆,高喊出声,“你若此时收手,我愿与你平分城中血气与亡魂……”
“顛倒是非、信口雌黄,你们邪修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成荫只是冷笑,手中幡旗仍旧攻伐不止。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虚状若癲狂,猛地俯身拍打在血阵残纹之上:“想独吞一城之魂,不如先看看自己吃不吃得消!”
血阵中血雾再度喷涌,从中浮出七盏骨灯,其中绽放著幽幽鬼火。
“螻蚁,受死吧——”
然而下一刻,明虚道长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只见那素衣青年左手还保持著掷符的动作,一张硃砂符籙悬於明虚眼前,迸射出万千金丝,如天罗地网般將他牢牢捆成蚕蛹!
隨后,那暗色幡旗的旗杆便狠狠戳在明虚胸口。
“你有这定身符又如何……”明虚道长咬牙切齿,胸前喷薄出层层黑烟,“区区筑基不到的螻蚁,连我的护体真气都穿不过。”
“道长说的有理。”柳成荫手上气力不减,偏偏嘴角微勾,“但我很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护体真气?”
明虚此时才注意到,就在他唤出七盏骨灯以后,青砖上残存的血色阵纹便彻底消散一空……
他本就在碧眼狮手中受了重伤,借天魔解体才得以逃脱,此时虚弱至极。偏偏又没了血阵的补给,恐怕用不了片刻体內真气便会消耗殆尽。
直到此时,明虚眼底终於有惊惶之色浮现。
“等等……饶我一命,我愿把城中亡魂尽数让与你!”
“还在顛倒黑白?”柳成荫眼神一冷,“道长怕是不知,人皇幡最擅长的……便是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