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当夜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廖勇並未將西门外的情况告知她,生怕她承受不住打击。次日清晨,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打破了邓州城的寧静。
一名副將匆匆跑进將军府,神色慌张地稟报导:“大小姐,不好了!安从进在南门外列阵,叫嚷著要您出去!”
韩梦此时刚刚甦醒,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依旧隱隱作痛。她强撑著坐起身,眉头紧锁,声音虚弱却依旧坚定:“安从进?他竟敢如此囂张!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我这就去南门!”
她正要起身,忽然看见韩青面色死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进来。韩梦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青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青低著头,目光躲闪,声音沙哑:“大姐,我……我身体有些不適,可能是昨夜受了风寒。”
韩梦见他神色异常,心中疑惑,但此刻南门告急,她也无暇多问,便轻声说道:“既然身体不適,就先去休息吧,南门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韩青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韩梦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隱隱感到不安,但此刻形势紧迫,她只能將这份疑虑压下。
韩梦强忍著伤痛,披上鎧甲,登上南门城楼。廖勇早已在城头等候,见她到来,连忙上前搀扶,低声说道:“大小姐,您的伤势未愈,何必亲自上城?这里有我守著便是。”
韩梦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安从进点名要我出来,我若避而不见,反倒让他起疑。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受了伤。”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城下的安从进见韩梦登上城楼,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高声喊道:“韩大小姐,昨夜睡得可好啊?”
韩梦微微一笑,语气从容:“多谢安將军关心,昨夜睡得甚好,倒是安將军,风餐露宿,怕是没睡好吧?”
安从进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韩大小姐果然伶牙俐齿!不过,今日我可不是来与你斗嘴的。”
他说完,命人將韩普拖到阵前。韩普被五大绑,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受了酷刑。
韩梦见状,心中猛地一沉,险些失声喊出“父亲”,但她强忍住情绪,脸上依旧保持著镇定。
紧接著,安从进又命人推上来两辆车辕。车辕上矗立的木桿顶端,悬掛著两个木笼,里面赫然是陆长风和张琿將军的头颅!
安从进得意洋洋地衝著城上喊道:“韩大小姐,若不想韩普將军也身首异处,就速速开门投降!否则,下一个掛在木笼里的,就是他的头颅!”
城下,韩普头髮蓬乱,满身血污,他的神志不清,口中被塞满了麻布,显然是怕他咬舌自尽。安从进见城上似乎看不清韩普的相貌,便下马走到韩普身后,用力扒开他的头髮,將他的脸向上抬起,露出那张满是伤痕的面容,衝著城上喊道:“韩大小姐,看清楚了吗?这可是你的父亲!”
韩梦站在城楼上,双手紧紧抓住城墙的垛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强撑著身体,声音嘶哑地喊道:“夫君……父亲……”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仿佛要將心中的悲痛全部宣泄出来。
安从进见韩梦如此反应,哈哈大笑,语气中满是讥讽:“看清楚了吗?若不想你父亲像木笼中的二人一样,就立刻开城出降!否则,我马上让韩普人头落地!”
韩梦听到安从进的话,心中一阵剧痛,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晃,险些从城墙上跌落。廖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焦急地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韩梦已经昏迷过去,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廖勇急忙对身旁的士兵下令:“快!將大小姐抬下城,立刻请医官救治!”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將韩梦抬下城楼,此时廖寧正在城下,看到韩梦被几人抬下,急忙衝上前去查看,见韩梦脸色惨白,嘴角带血,连忙像疯了一般背起韩梦,跑向將军府,一边跑一边大喊医馆。
廖勇站在城头,目光死死盯著城下的安从进。安从进依旧抓著韩普的头髮,疯狂地叫喊著,不时用手做出割喉的动作,甚至掌摑韩普的脸,仿佛在示威。
城上一片寂静,士兵们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赵文顺站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衝著城下的安从进高声喊道:“安將军!安將军!休再继续,休再继续!”
安从进听到有人搭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城上,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赵文顺拱手答道:“安將军,小人是韩家家臣,赵文顺。小人有事向告。”
安从进闻言,哈哈大笑:“家臣?哈哈,你有何话说?”
赵文顺语气恭敬,却带著几分急切:“安將军,切勿再动手。开城投降之事,好说,好说。”
安从进冷笑一声:“那你说说,怎么个好说法?”
赵文顺继续说道:“方才韩梦大小姐因悲痛过度,昏死过去。这开城之事,我等下人谁也做不了主。能否请安將军宽限一日?等我们將韩梦大小姐救醒,好生劝说一番,再做回復,可好?”
安从进闻言,脸色一沉,怒喝道:“若是韩梦醒来后依旧不同意呢?休要拖延时间!你等若不开城,我便当此砍了韩普!”
赵文顺连忙说道:“安將军,若是您现在砍了韩普將军,邓州城上下必定死战不降!届时,您即便攻下邓州,也必將损失惨重。还请安將军三思!”
安从进听完,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赵文顺见状,趁热打铁:“安將军,不如这样,给我们一日时间。一日之內,我等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
安从进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一日就一日!明日此时,若你们还不开城出降,我便拿韩普老儿祭旗,然后率军攻城!届时,必让邓州血流成河!”
他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將韩普押回阵中,隨后带著大军缓缓退去。只留下陆长风和张琿將军的两颗头颅,依旧掛在阵前的木桿上,隨风摇晃,显得格外悽惨。
安从进退军后,李勇策马上前,低声对安从进说道:“將军,邓州此举,怕是拖延之计。恐夜长梦多,不如趁早攻城。”
安从进摆了摆手,语气中带著几分自信:“无妨。如今邓州已无援军,料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样。逼得太急,反倒会让他们拼死抵抗。等一日也无妨。”
李勇点头称是,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