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的天气,昀笙的十七岁生辰也到了。
宫里早早地就预备下了庆贺的小宴。
霍淑妃领著宫里的娘娘们,为昀笙庆祝了一番,各宫各殿又都纷纷送上了不少贺礼。
“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寿星且吃了本宫这一杯?”
霍含英笑得眉目婉约,和风细雨,亲自敬了昀笙一杯。
昀笙也是如沐春风,接过酒杯,眼波流转间,径直喝了。
仿佛前段时间里宫里和朝前,那些传出来的关於她们二人之间的齟齬纷爭,都是不存在的一样。
先是新年宴会上,皇帝撇下了眾人,单单去永安宫里陪贤妃,偏宠偏信;后又是先帝冥诞上,太后夸讚淑妃贤良,给了贤妃没脸;再后来,又是陛下请封了淑妃的娘家,淑妃推拒,朝中一边讚扬淑妃,一边抨击贤妃云云……
魏昭仪坐在下首,一边吃糕点,一边用眼睛打量著上面两位尊贵的主子,不落痕跡地冷笑了一声。
真是好仪態啊。
如今她已经看清楚局势了,宫里这些人里面,崔氏有帝心,霍氏有邱家这座大山,两个人她一个也惹不起。
连萧应雪那样不得了的人物,最后还不是被撵出宫了?
她也不报別的希冀了,反正自家势不显,但也没有崔家那么破落。自己且在这宫里安安生生享受荣华,閒暇的时候和要好的几个打叶子牌,或者围观著这几位斗法摆戏,也挺有意思的。
皇帝要是哪一天心血来潮,像对霍含英那样,宠幸了她,让她得了体面,那是最好,要是不能,她也懒得瞎掺和了。
像寧家那一个,贼心不死,到现在还动不动去太后那里献殷勤,指望著出头,才是看不清楚形势,迟早要把自己和家里害了,她才不学呢。
“嬪妾也敬娘娘一杯。”
魏昭仪跟在別人后面,有样学样地敬了酒,也不敢动这里的吃食,只略微抿了一口茶,便回身用帕子遮掩了嘴,慢慢吐出来。
谁知道有没有人动什么手脚,要搞么蛾子呢?
听了几个来回的言语机锋,比台子上的好戏还有趣,魏昭仪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陛下之前就说,娘娘的生日要好生热闹热闹,怎么今日却没有摆驾,来为娘娘庆生呢?”寧美人笑了笑,脆声道,“莫不是有什么惊喜,还要瞒著诸位姐妹,独独给贤妃姐姐一个人看吗?又或者……被什么人什么事绊住脚了?”
其他人含糊谈笑,都不敢接话。
她们虽然不知道內里,但都安了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在宫里,当然知道近来皇帝冷著永安宫这一头。
而且似乎还看上了一个民女,为了救那人的性命,连太医署都出动了。现在还让人养在了兴庆宫里,瞒得滴水不漏,不许任何人看个究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寧美人这个话,简直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寧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
昀笙的脸冷了下来。
她没有接寧美人的酒,端坐在座上。
寧美人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举著也不是。
“陛下日理万机,为朝事忙碌,岂能把心思都放在你我身上?妹妹这话,本宫倒是不知道,到底是在怪罪陛下,还是在申飭本宫了。”
一时间,原本言笑晏晏的室內,都有些訕訕。眾人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心里埋怨寧美人轻狂。
你想惹事,能不能等没別人的时候?她们可只想好好捱了这宴会,早点回去歇著,万一被你连累的得罪了崔贤妃,那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半晌,霍淑妃放下了手中的酒盏,打破了窘状:“唉,寧妹妹年纪小,言语间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从前本宫就说过你。如今长大了一岁,怎么还是这样!还不快给你崔姐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