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去做一个皇帝,端华太子就是他半个师父。
“所以陛下今日看到千旈园如此感慨吗?”
“朕有时候会想,若是端华太子还在就好了。”
如果太子没有死,不会有之后的诸王之乱,先帝不会悲痛早逝……大梁国运,也不会衰败至此,全都放在他这身支离的病骨上。
他也一定会做得比他好。
“端华太子再如何天纵奇才,也是存在於过去的人物了。对於昀笙、对於现在的大梁而言,唯一的天下共主只有您。”
昀笙慢慢靠在他的肩头,闷声道:
“况且如果真如陛下所说……那昀笙现在也不能坐在您的身边了。”
她不敢想像端华太子还在,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局面,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与其嘆惋著已经强求不来的“如果”,还不如把目光放在眼下。
温礼晏半搂住她,心间如有暖流淌过。
阁楼外,秦婉怡已经走到了门前。
几个侍候的宫人连忙行礼。
“陛下身子不適,本婕妤是来侍奉陛下的。”
清州公公道:“回婕妤的话,陛下有令,看诊的时候任何人不可近前。还请婕妤回席吧。”
“你们——”
秦婉怡身后的侍女青虹还要理论,却被秦婉怡拦住。
“原来如此,清州公公辛苦,那本婕妤就回了。”
等到下了阁楼,青虹道:“婕妤,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吗?”
“当然不行,在这儿等著。”秦婉怡理了理自己的头髮,“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让陛下见二哥一面。”
听说那虞二郎借著家里的便利,多次面过圣,还得了陛下称讚。
这也太不公平了!
以她二哥的风采,陛下见了,一定会欣赏有加,到时候这駙马之位才能更稳。
只是这话她不好在宴席上当眾提出来,让別人听到,只怕背地里会耻笑她王婆卖瓜。成了倒罢了,若最后还是没成,以后宫里那些人还不得把她当笑料?
秦婉怡將衣裳头髮几番打理,又让青虹拿出妆镜,忙活了许久,才听到青虹磕巴著道:
“婕妤,您看那边……”
秦婉怡顺著她指著的方向一看,那正从阁楼的外接梯走下来的修长身影,不是皇帝是谁?
可没等她露出喜色,就又看到皇帝身边依偎著的另一道娇小身影,如小鸟依人,分外亲密。
怎么看怎么眼熟。
秦婉怡如蒙雷击。
……崔昀笙。
不可能!
崔昀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崔家都死绝了,她不是被伯府赶出京城了吗?能保住一条小命都是侥倖,她如何能进入这满是勛贵的千旈园,还和陛下如此亲近……
“青虹——那个人是谁?”
“回婕妤的话,若是奴婢记得不错的话,那位是兴庆宫的司药官,崔女官。”
秦婉怡不是第一回听到这个“崔女官”的名號。
只是去年的时候,她正在宫中被嬤嬤教导礼仪,忙於应选。期间被管束得万分严格,连家人的面都见不到,更没有机会听说秋獮上的軼闻了。
进宫以来,她又满心都忙著和后宫中的其他贱人爭锋,和討好侍奉太后……光是一个萧贵妃,就应对得她殫精竭虑,哪里有心思琢磨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女官?
毕竟在秦婉怡的认知里,所谓的司药官,都是至少三四十岁、经验丰富的医者才能担任的。
而崔昀笙,相识那么多年,何尝听说过她会什么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