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夏莲心还是这帝都当中的大家闺秀。
自然也是知道的。
就连叶知閒那些,在帝都当中,不著调的流连蜚语,她也是听过不少,家里人那时候,还规劝她,若是在街头遇到这个国公府的紈絝,千万扭头就走。
绝不可被叶知閒这个恶名昭著的傢伙给缠上。
正是因为叶知閒,三年前,在帝都中的种种恶名,上次在小院儿的时候,奉茶丫鬟霜儿才会对叶知閒如此抗拒。
可……
“可今日他却是真心相救。”
若非真心相救,叶知閒上次,也就用不著劝解施针,今日,更是犯不著,冒著株连九族,假冒御赐金牌的罪名,前来相救了。
对於叶知閒,夏莲心的心中,是感激的。
但是对於叶知閒的能力。
她心里是真的没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叶知閒突然动了。
“赤日燃穹若战狂,火云翻涌压城黄。”
“林蝉鼓譟催征急,沙砾纷飞似箭芒。”
“远岫烟腾惊宿鸟,戍旗风卷裂残阳。”
“焦原血热同炎夏,剑影刀光共暑光。”
叶知閒一步一念,缓步朝著人群当中走了出来。
他这首诗一出来,整个教坊司,顿时鸦雀无声,因为他们没想到,三年前这位帝都当中,被揭穿身份的假少爷,杨国公府赫赫有名的紈絝,叶知閒,竟真会作诗。
汪文是有准备的。
他上次在將军府,见过叶知閒作诗,
可问题是……
“这叶知閒就算能作诗,也每次开口,都做出这样的意境渲染的好诗啊!!!”
没错,好诗。
叶知閒的这首诗。
確实算得上是当世绝句。
可问题是……
“诗是好诗,但並不压题啊。”
“对啊,今日簪大会,是以莲心姑娘的画作为题,就算你这诗做的再好,不押题,也是白做。”
“就是,就是。”
三楼上,老乾安王,原本听到叶知閒的这首诗还愣了一下。
但很快,回过味儿来的他,也笑了起来。
再好的诗词,不押题。
今日簪大会也休想夺魁。
宣王世子,同样呆了两下,但他並不是因为叶知閒的诗,而是因为台上的夏莲心,就在刚才叶知閒这首诗,脱口而出的瞬间,宣王世子,隱隱约约,看到台上的夏莲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是我的错觉吗???”
事实上,这並非宣王世子的错觉。
而是在叶知閒刚才这首诗,作出来的瞬间,夏莲心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
只见,她轻轻转动手里的画纸,下一秒,原本炎炎夏日的池塘,庭院,一下变成了烈日炎炎的战场。
“这……这是……一图双画!!!”
哗~
霎时间,整个教坊司。
一下震动了起来。
大家万万没想到。
他们面前的这幅画,居然还有第二层意境。
“早就听说教坊司的莲心姑娘,极善书画之道,今日一见,服了,老朽服了。”
就连二楼上的那些六部官员,一个个也都是目瞪口呆。
“一图双画,居然画出了两重意境,我们之前看了这么久,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唯独台上的夏莲心,眼神中带著一抹激动的轻笑。
原来,上次叶知閒离开的时候,曾在夏莲心的小院儿当中,提示过她,让她一图双画,只是当时的夏莲心,並不清楚,叶知閒让她这么做的原因。
如今,她懂了!!!
“作弊,这是作弊……”
三楼之上,汪文一脸震惊,但他內心更多的还是愤慨。
今日簪大会,这么多人,都没能看出,夏莲心手中画作,乃是一图双画。
凭什么他叶知閒就能看出来?
而且汪文与叶知閒,认识了这么久,从未听闻,叶知閒会作诗,可上次將军府,叶知閒却一首诗技压群雄。
如今,教坊司簪大会。
他又出了一首。
若他真有如此诗才。
何至於被发配充军三年,寂寂无名?!
“叶知閒,老实交代,这首诗,是你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什么!?
这首诗是抄来的。
几乎瞬间,汪文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都爆了。
簪大会,找人代笔捉刀。
本是常有之事,
比如三楼的乾安老王爷就是。
但,这种事,能做不能说。
如今,叶知閒被汪文当场揭破。
霎时间,整个教坊司內,一下变了沸沸扬扬起来。
“若是找人代笔捉刀,那这诗可不算是他自己的。”
“不是他自己的诗,那就是作弊。”
“作弊,可是没法贏得簪大会头名的。”
“胡说,你们胡说,你们说是作弊,有证据吗?”女扮男装的荀紫熏,站在人群当中,奋力反驳,可周围那些人,根本没人理会她。
今日簪大会,大家本就是奔著夏莲心来的,如今,眼瞅著,叶知閒一个国公府里的假少爷,居然就要夺得头名。
心中自然难免生出嫉妒。
再说了。
他们这些人里面,不少人,也怀著巴结宣王世子还有乾安老王爷的心思。
自然没人理会荀紫熏的反驳。
不仅没人理会。
他们还一边倒的朝著叶知閒,发起声討。
可是叶知閒並未理会。
因为这首诗確实不是他自己写的。
但是知道这首诗的,整个大雍境內,只有他一人,因为这首诗的作者,正是那位自封霜刃大將军王的大庆女王。
…………
国公府。
“不好了,不好了,国公大人。少爷,少爷他闯祸了。泼天大祸。”
听到门房著急忙慌的通传,杨国公和国公夫人,原本还忍不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乖乖坐在他们身边一脸无辜的杨青。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反应过来。
门房嘴里的少爷,
多半是那位假少爷。
叶知閒了!
“那个畜生,又做了什么事情???”
杨国公悍然起身,怒目而视。
“几位……几位跟我们国公府交好的大人,派人送来的书信。”
“他们说……说……”
“说什么!!!”杨国公瞪著传话的门房问道。
“说知閒少爷在教坊司,用假令牌,冒充御赐金牌。”
什么???
假令牌冒充御赐金牌。
杨国公先是一怒。
紧跟著,阵阵心悸涌上心头。
下一秒,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公爷,公爷,府医……快传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