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话音落下,正嚷嚷得起劲的老太太就像是一只凭空被人掐住了脖子被迫终止尖叫的鸭子一般,涨红了脸难以置信地发出了一声尖叫:“你说啥?!”
其余人也纷纷对钟璃投来了惊诧的目光,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甚至连莫清曄都忍不住惊讶地將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钟璃安然坐著神色不变,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她说:“我说,清曄打得好。”
面色阴沉的老爷子顿时勃然大怒:“放肆!作为晚辈跟长辈动手不说还险些要了人命,这是足以让千人指点万人唾骂的天大的罪过!钟璃你不对莫清曄加以训斥认错就罢了,居然还敢说打得好?钟璃你將孝道廉耻置於何地?!这话理应是做儿媳的对婆婆说的吗?!”
面对老爷子的震怒,钟璃淡定得都有些不像话了。
她轻飘飘地呵了一声,淡淡反问:“那做长辈的衝进小辈的房中肆意咒骂撒泼,这又应该是长辈应该有的言行举止?这倒是让我长了一番见识,知道的是婆婆担忧我何时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死了,婆婆著急来我坟头唱小曲儿呢。”
眼看著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钟璃慢悠悠地说:“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更何况清曄是个活生生的人,爹娘纵然是心有不轨有所图谋,也不该不把傻子当人,傻子再傻,他也是会说话的。”
老太太大怒,指著钟璃就喊了起来:“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钟璃不悦皱眉,冷笑道:“那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的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钟璃砍瓜切菜一般下了论断,说:“我病重未愈,清曄心急之下言行些许失了分寸,归根究底却是情有可原的,所以我觉著,这事儿不光是清曄的错,一人各打五十大板,对错自纠就罢了,没必要再如此兴师动眾地闹下去了,族长,村长,二位觉得呢?”
村长和族长本就觉得莫家二老言过其实了,此时再一听钟璃如此分析,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说:“此言在理,说到底这不过是家中琐事,不值当如此闹腾。”
老爷子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痛心疾首地说:“村长!族长!无论如何,莫清曄他有心想害长辈性命,如此心狠手辣狼心狗肺之人我莫家村留不得啊!”
钟璃眼中冷光一闪,沉声问:“那你要如何?”
老爷子脖子一梗,立马就说:“將莫清曄逐出族谱赶出莫家村!你也必须跟著莫清曄离开莫家村!从此以后,我莫家没有你们这两號人!”
钟璃撑著下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说:“原来如此,我还说,你们如此折腾到底为何,原来竟是看上了我这些东西,巴不得盼著我早死呢。”
钟璃全无半点忌讳,张嘴说自己死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莫清曄听了眉心一跳,不满地抓紧了钟璃的手轻轻地叫了一声阿璃。
钟璃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老爷子被戳中了心里的真实想法立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叫了起来,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分寸,指著钟璃就说:“胡说八道!谁企图你的东西了?!我这是將家中败类赶出家门为了以正家风!”
钟璃讥讽十足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被逐出族谱赶出村子,我跟清曄名下的所有土地財產都会被村里收回,交於家中的直系长辈打点,我跟清曄若是按这法子处理,那我们名下的房子土地,最后就会到了爹娘手中,换句话说,若是我今日被衝进门的婆婆活活气死在床上,那莫清曄一个傻子也守不住这些家业,最后被公婆做主赶出莫家村,这些东西到底还落在了你们手中,你们如此兴师动眾地折腾了一番,为的不是这个,难道还能是別的?”
钟璃声音不大,却一针见血地直中要害,也掀开了縈绕在不知情眾人眼前的一层迷雾。
是啊,把莫清曄和钟璃赶走,那他们的东西不就名正言顺地落在了莫家人的手中?
围观村民谁也不是傻子,看向莫家人的目光顿时变得颇为微妙,性情火爆的村长更是直接脱口而出一句糊涂!
老爷子见状不对,赶紧说:“钟璃你別试图信口雌黄顛倒黑白,我们今日上门为的可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为的是莫清曄大逆不道试图谋害长辈性命一事!你別以为你混淆视听后这事儿就能轻易过去了!”
钟璃听了忍不住呵了一声,无视了气得面无人色急於狡辩的老爷子,问一旁的莫清曄:“你老实告诉我,你真想杀人吗?”
莫清曄想也不想地摇头,闷声说:“不想,我只是想把她赶出去。”
钟璃微微点头,说:“这就是了,婆婆如今性命尚在精力充沛,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公公口中命悬一线的模样,所以说谋害性命一说,是否言过其实了?”
老爷子被噎得脸色发青,老太太看了不甘示弱地嗷了一嗓子:“放屁!你怎知他不是真的想要害我性命!老娘今儿差点就在你这屋子里断了气!我不过是好心来看你,谁知这傻子突然就发了疯癲……”
“婆婆!我敬你是长辈,不愿恶语相向,可还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当父不骂子当妻不辱夫,莫清曄再不济,那也是我钟璃的丈夫,当著我的面就如此肆意谩骂,这是不把莫清曄当人,也当我是死人了是吧?”
钟璃先声夺人地制止了老太太的咆哮,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不紧不慢地说:“更何况,婆婆口口声声说是好心来探望病重的我,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病重已经有些时日,早些时候怎地不见婆婆身影?怎么就在外界传闻我命不久矣要死之际才来?难道说我还死不了在婆婆心中就无关紧要,要死了,就值得婆婆委身一看了?”
钟璃先前还散漫的目光突然就锐利了起来,化作一柄利刃直直地照进了老太太的眼中,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就想多嘴问一句了,婆婆此行探望,究竟是想盼著我好起来,还是盼著我早死?大夫已经有先言在前,我病重禁不起吵嚷打搅,婆婆和大嫂明知之下还故意在我房中吵嚷,现在更是集结了眾多不知內情的村民来吵闹,这究竟怀得是什么心?若是我今日真的就被气死在这儿了,那婆婆,这故意杀人的罪名你又可担当得起?婆婆的命是命,我的命自然也是命,两命相抵,若真论起对错,那婆婆和大嫂此举,跟莫清曄一时衝动之下的过错相比,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