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出口,艾米丽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很好,真的。”艾米丽笑著望她,“有您和伊莲娜在—我很安心。”
艾琳娜一,她忽然意识到,艾米丽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
路易斯站在门外的迴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著那扇门,仿佛要用视线穿透这层层厚木。
门后隱隱传来低语和走动声,是女医生们在准备,是伊莲娜在指挥。
按照帝国旧俗,在孩子出生之前,男性不得进入產房,否则会带来不幸,就算是顺利生產,以后也会给带来灾祸。
作为来自穿越者,路易斯当然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但艾米丽虽不迷信,却仍保留著一些帝国代代相传的习惯。
所以路易斯没有踏入过產房之內,不是为了传统,只是为了艾米丽安心。
在三天前每日情报系统,就已预言今日会母子安然:【1:三天后,路易斯·卡尔文的第一个儿子顺利诞生。】
但是他还是无法完全安心,毕竟预言类的情报是会被打破的。
於是他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压得极轻,等待这那一刻的来临。
“哇一一!”
直到一声清亮的蹄哭声响起。
那不是撕裂般的哭豪,而是一声响亮而有力的生命宣告。
宛如一束朝阳射入漫长的黑夜。
几乎同时,屋內传来女医生高声喊出那句:“男婴!母子平安!!”
站在门口的路易斯,缓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他缓慢地吐了口气,眉头微微一松,肩膀也隨之放鬆下来。
向门前走了一步,抬手轻敲了开的门扉。
门內立刻有人回应,是那位年轻的医女,脸上还带著止不住的喜色。
“领主大人,您可以进来了。”路易斯点了点头,迈步走进產房。
靠近床榻那边,几名医护人员正將清洗过的包裹递给床边的女僕。
艾米丽已经被重新安置好,正靠在厚垫上,脸色苍白却带著微笑。
而床上有一个小小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
婴儿正轻轻哼著,没有哭,只是偶尔皱皱鼻子,像是在適应这个世界。
路易斯在床前停下,低头看了一眼那孩子。
那是一团温热的生命,眉眼尚未成型,皮肤泛著淡红,闭著眼,小小的鼻尖时不时动一下。
路易斯低头看著那孩子,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曾无数次想像这个场景。
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试图伸手抱起孩子,很轻小得几乎不真实,像一团柔软的贴在他胸口。
他下意识地把手掌收紧了一些,將那孩子抱得更稳。
接著一丝从未有过的喜悦,缓慢地爬满心头,就在这时,艾琳娜夫人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在他身侧:“给他取个名字吧。”
路易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床榻上仍虚弱倚靠的艾米丽。
她正望著他,目光带著疲惫,却也带著笑意。
路易斯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说道:“就叫奥尔瑟斯。”
“奥尔瑟斯·卡尔文。”他顿了一下,再次確认,“寓意升起的曙光,在黑暗中引出希望的人。”
艾米丽轻轻地笑了,眼晴没有移开怀中的婴儿。
艾琳娜站在一旁,望著这个初生的男婴,轻轻点头:“是个好名字。”
隨著那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响起,產房外原本沉默肃立的僕役与护卫们终於鬆了口气。
有人低声交谈,有人红了眼眶,却都克制著不敢出声喧譁,生怕扰了屋內的人。
布拉德利站在迴廊尽头,平日沉稳如山的神情中,此刻也多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喜色。
不多时,一名女僕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声匯报:“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布拉德利微微点头,隨即转身,朝站在木柱旁等候的少年骑士走去:“韦尔。”
“在。”韦尔身形笔挺,神情却藏不住激动与紧张。
布拉德利语气不容置疑:“你先去塔楼鸣钟三响,再去內务厅,通知他们即刻起草通告”今晚要让整个赤潮城都知道这个消息。”
韦尔咽了口唾沫,小声確认道:“是是男婴,对吧?”
布拉德利点头,语气罕见地柔和了一瞬:“男婴,母子平安。路易斯大人的长子,奥尔瑟斯。”
韦尔重重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不多时,主堡高塔上的钟声响了。
咚!第一声。
沉厚清晰,穿过风雪,传入赤潮城的上空。
咚!第二声。
各条街巷中的人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无论是工坊里测试蒸汽机的工匠、药棚下分拣药材的女工,还是烈潮广场上搬运木箱的学生小队,统统抬起了头。
咚!第三声钟鸣,隨之而至。
三响连鸣,赤潮的传统信號:大事发生。
“是少爷降生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政务厅的官员们,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从大门奔出,一路小跑,穿街过巷,向各处坊区传达这个好消息。
从烈潮广场到木工坊再到熏鱼工坊,从织布工坊、城防兵营,到北侧修建中的新粮仓。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互相打听確认,一传十、十传百。
於是整个赤潮城,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铁匠铺內的工匠摘下手套:“我们领主大人终於有继承人了!”
住在街角的老妇人推开窗户,看著远处塔楼钟声迴荡的方向,激动得合不拢嘴:“天保佑我们的大人,终於当父亲啦。”
那不是“某个贵族的孩子”,而是他们伟大领主路易斯的孩子。
是那个让他们从废墟中活下来的男人,是那个让他们有饭吃、有靴穿、有尊严活著的人。
领民们有的眼眶泛红,有的放声大笑。
他们为领主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因为从今天开始,这座他们用双手建起的城市有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