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充国?
马通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刘进会推荐他的人。
没想到居然推荐了赵充国?
汉帝也感到惊讶,看了看刘进,又看了看赵充国。
赵充国,本是汉帝准备留给后人的定海神针,不成想被刘进发现了。
还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
在汉帝看来,赵充国是一个合適的人选。
因为,他经常与赵充国商討『四夷”之事,对赵充国『贵谋贱战”的思想颇为认同。
上兵,伐谋。
贱战,不是厌战,轻战。
赵充国认为,不要轻易用兵,但若要用兵,就要一举功成,免得后患无穷。
此时,赵充国好像暴露在狼群眼皮子下的小白兔。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马通也闭上了嘴。
若赵充国的话,也不是不行。
毕竟,赵充国身上,还披著贰师將军的皮呢。
“翁孙,你以为如何?
赵充国闻听,忙上前一步,一揖到地。
“臣惶恐。”
“朕不要你惶恐,朕问你,若朕把西域战事託付於你,你可有信心,將之转败为胜。”
赵充国抬起来头。
他看了一眼刘进,心中有些疑惑。
因为,他和刘进是真没有什么交情·——
甚至而言,这是他第一次和刘进见面。
可刘进看他的目光··
为何如此信任?
这也让赵充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沉思一下,说道:“若要臣统兵,需陛下答应臣几件事。”
“讲!”
“其一,陛下不得催促臣用兵。何时用兵,怎样用兵,由臣自行决断。
其二,陛下命臣统兵,还请陛下相信微臣,不要听取朝堂上的意见,会使臣分心。
其三,西域之战,臣要有一切权利。
地方的政权,军权,都需臣来决断,请陛下勿派人干扰。”
“赵充国,你好大的胆子!”
赵充国这条件出口,满朝文武顿时大怒。
若都按照你所言,岂就是西域王?
汉帝眉头,也微微起他沉思片刻,看向了刘进。
刘进则笑了笑,沉声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设西域都护?以赵充国为西域大都护,总督军政之事?儿臣以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在长安,远隔千里,即便是消息灵通,也不可能事事洞察。既然委任了赵充国,
那就不妨信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儿臣以为,这才是陛下的雄大气魄。”
气魄?
汉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朕什么都缺,就不缺这气魄!
“赵充国,朕准你所求,但朕要你此战,彻底拿下西域。”
刘进一旁幽幽补充道:“要钱,要粮,我们解决。但陛下的意思,可不是似之前那样,打下了西域诸国之后,却还要左右摇摆。陛下最恨的,就是墙头草。既然拿下西域,就彻底拿下。从此以后,西域便为我汉家疆土,无人敢来窥。”
“啊?”
”
满朝文武,大吃一惊。
原本,大家以为此战只是平定楼兰之乱。
可现在看来一股子寒气,油然而生。
赵充国的眼晴闪著光,嘿嘿笑道:“陛下所愿,即臣之所求。』
说完,他又躬身一揖。
不过此次却非是对汉帝,而是刘进。
“殿下与臣如此信任,臣便肝脑涂地,不负殿下所託。
“既然如此,便这样吧。
许广汉,擬旨。你此次代朕,亲往至居水,招李广利回京,不得怠慢,
明白吗?”
“臣,遵旨。”
满朝文武散去,汉帝留下了刘进。
“病已和无病最近如何?”
“强壮的紧,整日满长信宫的跑,翁须和姝姊也快要顶不住了。”
“哈哈哈,已有多日未曾见过他们,改天让李姝和王翁须,把他们带来宫中。”
“那他们得高兴死,在家被母亲管著,来到宫中,祖父和祖母且惯著他们。”
“哪有,哪有!”
汉帝笑著,授了授鬍子。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你今日在朝堂上,可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人给人。
汉帝冷哼一声,道:“你说来轻巧,可要做起来,却难啊!”
“有何难?”
“国库之中,哪有许多钱粮?”
“国库里没有,可那些藩王,那些王侯公卿,那些士绅巨富家中,可是个个肥的流油。告诉他们,让他们出钱、出人、出粮,让他们修路垦荒,能拿下多少土地,看他们的本事—-西域广,物產丰富。財富就在那里,让他们去拿吧。”
“你—
汉帝看著刘进,突然间笑了。
“进啊,你比朕更狠!
他隨即又道:“不过如何动员,让他们心甘情愿,却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你上次说,可以开放一些货品的经营权。朕与桑弘羊他们也討论过,以后凡不涉及根基的產业,会尽数开放。但盐、铁等物资,还需官办,绝不可以与私人经营。”
“这很合適。”
“具体的章程,朕需要你和桑弘羊他们进一步商议。”
“我?”
“怎么,你不愿?”
刘进闻听,头摇的好像拨浪鼓“祖父,儿臣欲向祖父请战,征伐西域。”
“啊?”
汉帝闻听,顿时急了眼。
“那怎可以?”
“怎不可以?”
“你是皇太孙,西域之战一旦开启,必万分惨烈。那可不是南阳叛乱可以相提並论,你——
“祖父,正因如此,儿臣才要参战。”
刘进正色道:“太祖高皇帝马上取天下,奠定汉家国祚。而今,正是开疆扩土之时,我刘家子孙,怎可不参与其中?便我宗室子弟尊贵吗?我宗室子弟,更应马踏西域,才能令天下人信服。况且,儿臣手中虎豹龙骑早已枕戈待旦,想要去夺取战功。”
汉帝,沉默了!
刘进能看得出来,他还是不太愿意。
“祖父,你说过的,要让儿臣玩的尽兴。
“可这是打仗—
“正因如此,方能尽兴。
刘进咧嘴笑道:“祖父,只管放心,待孩儿马踏西域之后,把那西域美女献来。”
“胡说八道!”
汉帝忍不住笑了。
但他眉宇间,依旧愁容难解。
他看著刘进,久久不语。
好半天,他终於长嘆一声。
“你真要去?”
“祖父,加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大丈夫生於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祖父,让儿臣去吧,为我大汉打出一个大大的西域来。”
眼睛,有点湿润了。
汉帝嘆了口气,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刘进身前。
“进啊,你有此雄心壮志,不愧我刘家子孙,不愧太祖高皇帝的子孙。
好,你要去,朕便准了你!
但朕要你保证,绝不可再像南阳那样,轻涉险境。进啊,你不仅仅是刘家子孙,更是病已和无病的父亲。还有,朕这大大的江山,也等著你来接手,明白吗?”
刘进闻听,笑了。
他退后一步,单膝跪地,任汉帝把手放在他的头顶。
“祖父放心,儿臣比任何人都惜命。
等著吧,儿臣定会凯旋归来——·嘿嘿,儿臣会好好的,將来一定会接祖父的班。”
汉帝再一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