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命我弃守棘阳,回师宛城县。”
“那怎么可以?”
杜延年露出惊讶表情。
“弃守棘阳,那宛城县不就成了孤城?”
“我也如此认为。”
郑仲夫好像看到了知己,忍不住讚嘆道:“幼公还是能看的清楚,但主公那边,怕已是慌了手脚。”
“那將军打算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郑仲夫苦笑连连。
“弃守棘阳,则宛城必为孤城。凭宛城死守,死路一条,弄不好宛城县数万百姓也要收到牵连。可不尊將令-我做不得主啊!龙就还好说,但房无且和梅盛二人,皆主公心腹。主公令下,他二人必会逼我弃守棘阳。就算我不同意,他们也会带人脱离,返回宛城县。到那时候,我兵力必將大减,
如何抵御官军?”
“所以呢?”
“所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延年已经看出了郑仲夫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翘起,知道已经差不多了。
“將军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什么路?”
郑仲夫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
杜延年,笑而不语。
“你是说我投——
郑仲夫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话到嘴边,脸色骤然有了变化。
呼的起身,厉声道:“杜延年,你究竟何人?”
“將军何必动怒,你只需知道,某乃奉命帮你之人。”
“奉命?”
郑仲夫一证,旋即明白过来。
“刘进?”
“將军,你为人忠义,感恩图报。
俗话说的好,君为臣纲。可问题是,那梅免可有君王之相?他真是你的主公吗?”
你:
杜延年,不慌不忙。
他斟了一杯酒,慢悠悠抿了一口。
“他只是对你有恩,而且是小恩小惠。
当初黄家对你追杀不假,他出面说和也不假,可问题是,当时若將军出了南阳郡,到任何一个地方,黄家能奈你何?黄家,说穿了不过是南阳郡小明名望的小家族罢了。莫说出了南阳,便是出了育水十县,他们的声望便没什么大用处。
而將军你,为了梅免小恩小惠,为贼五载。
我听说,太白顶六寨,几乎是將军一人镇压—可结果呢?你只是八健將之一。
论兵力,你比不得那些跟隨梅免的老人;论地位,你在八健將中,也敬排末座—.如果没有你郑將军,他梅免能有今日威势?而你,明明是望族名门之后,却隱姓理名屈身为贼你可想过,若滎阳郑家知晓你做的事,你还有何脸面为郑姓子弟?”
说完,杜延年便不再言语。
郑仲夫则慢慢的,慢慢的坐下来。
越想越屈!
杜延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老子为你梅免打下的江山,可你派一个使者,就能在我面前吹鬍子瞪眼。
是,你救过我。
但拋开事实不谈,你他妈的也对不起我!
“幼公,你究竟何人?”
郑仲夫旧话重提。
“我说了,我只是奉命而来。
我家主公说,郑將军是可造之材,从贼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家主公,你家主公——是谁?”
“刘进。
”
“废话,我是问,刘进是谁。”
“这个天下,有几个刘进?”
“有几个刘进”
郑仲夫刚想开口嘴笑,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这天下间,能有几个刘进?
偏偏,郑仲夫就知道一个。
慢慢的,他张大了嘴巴,指著杜延年,阿巴阿巴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杜延年,家父杜周,而今泰为司隶校尉八大从事。”
杜延年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放在了桌子上“將军可以选择继续抵抗官军,也可以选择杀了我,然后去出卖我家主公。
但我也可以提醒你,我家主公在宛城县必有后招。且赵安国。摩力皆主公爱將,若主公少了一根毫毛,你,还有宛城县数万百姓加上叛军,以及你滎阳郑氏,皆难逃一死。
一边,是通天的光明大道。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更能衣锦还乡。
一边,死路一条。
若他日郑將军身份暴露,滎阳郑氏便再无將军姓名,而你也必將会死无全尸...”
杜延年看上去非常轻鬆,他吃著酒,夹了一筷子肉菜。
咀嚼两口后,吐了出来。
“太淡了,肉腥味都压不住。
郑仲夫则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许久,而后睁开眼,苦笑道:“我也欲归降朝廷,有皇太孙担保,我也知未来可期。但我如今,也確实面临问题。梅盛、房无且和龙就皆不会从我。”
“你不是说,龙就与你关係甚好?”
“是,八健將中,唯有龙就,有真才实学。
“可能劝降?”
“若我说项,他定会从我。”
“那就剩下房无且和梅盛——·此二人,谁更好对付?”
“梅盛!”
“何不与龙就斩了梅盛,也是將军晋身之功啊。”
“那房无且—.”
“合將军与龙就却奈何不得房无且,日后何以隨皇太孙建功立业呢?”
郑仲夫面色变幻,阴晴不定。
良久,他长嘆一声,砰的握拳捶在桌上。
“幼公何以能保证,李禹不会趁机偷袭?”
『李贤张胜,一个已经去李禹大营,一个则正在前往虎豹营骑的路上。
李禹的妹妹李娘子,乃皇太孙夫人,如今怀了身子,快要分娩。若非你们这些傢伙,皇太孙早已返回长安。你若是归降,李都尉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才懒得偷袭你。
说实话,你们这点功劳,李都尉都未必看在眼里。”
郑仲夫闻听,不再犹豫。
他长身而起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去取了梅盛的首级。”
说完,他也不囉嗦,从兵器架上摘下宝剑,大步流星往外走。
先前的迷茫和愤怒,也都没了。
郑仲夫出了后宅,直奔中院的厢房,一脚便端开了门。
屋里,梅盛正和使者说话。
门被端开,两人一惊。
待看清楚是郑仲夫后,那使者顿时大怒。
“郑仲夫,你干什么?”
“来取尔人头。”
郑仲夫说著,衝上来一剑砍下了使者的脑袋。
鲜血,喷溅了一身。
梅盛惊恐道:“郑將军何故如此?”
“借梅將军人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