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傅介子,刘进转身走到女墙后,向远处眺望。
育水,本是南阳郡最为重要的一条河道。
育水沿线有九个县城,最远可抵达南郡襄阳。
往日,河道上船只穿梭,白帆如云,极为热闹。
可现在,却冷冷清清。
听说是梅免下令,封锁了育水河道,用来运送辐重粮草。
但刘进却有一种感觉,梅免只怕是在做戏。
他不想造反?
大可以杀了林之一后离开·
却把声势闹的这么大,让人感觉古怪,
也许,你可以说他是被架上去了,所以才会如此。
但联想到黑牛所说..·
他想逃?
可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说不通啊!
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几艘货船出现在了育水河道上。
他们拐入护城河之后,缓缓抵达城门下,並衝著城楼上高声喊喝。
“这些船,都是负责从各地搜集辐重和粮草的船。”
有门伯连忙对刘进解释。
“很多吗?”
“可不少,这几天,每天至少都有几艘船过来。”
“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刘进吩咐了一句,水闸缓缓升起。
几艘船缓缓驶入城內,然后沿著河道,送往府衙。
船身吃水很深,说明船上货物不少。
刘进突然想起,他在府衙里看到的那一幕。
迴廊里,哪儿来的那么多箱子?
他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傍晚时分,傅介子回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主公,虎豹营骑进入南阳了!
號“啊?”
“我刚才路上遇到了黑牛,他告诉我,舞阴光復。”
“舞阴?”
刘进愣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轻声说道:“中阳山?”
“那必然如此!”
此前,舞阴城破。
说是中阳山盗匪,但刘进很清楚,那应该也是梅免的手下。
如今舞阴光復,岂不是说中阳山的反贼输了?
“可知虎豹营骑何人统兵?”
“黑牛没说清楚,只说是一个执斧大汉和一个善射的小將—我估摸著,是孙郎和老樊。”
刘进心里,暗自鬆了口气。
樊胜客和孙氏女吗?
那我的奉先,也快到了吧!
这许久不见赵安国,倒是非常想念。
“介子,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
“梅免非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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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造反了,还不是贼吗?
傅介子愣了一下,反问道:“他不是贼,是什么?”
“他,会不会只是一个盗呢?一个想偷走南阳財富,而后销声匿跡做富家翁的小偷?”
“不会吧,若只是个小盗,何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因为——他要偷的財富,太多了!”
“能有多少?”
“南阳郡乃沟通荆襄,连结豫州,西可通关中,乃富庶之地。
自太宗皇帝以来,民间休养生息,南阳人口眾多,有无数豪绅和巨富。
我依稀记得,当年我舅公为征伐匈奴,曾派人去各地筹钱。仅南阳一郡,就筹集了八万金之巨。
而此次梅免所攻占的县城,都集中在育水沿岸。
这些县城,都是南阳郡最富庶,最繁华的县城·-加起来二三十万金,
当不成问题。
別忘了,南阳曾为楚地,而楚人最好藏金——-那些富商豪绅家里,怕都存储巨量黄金。梅免若得了这些黄金,而后改名换姓,找个偏僻之所定居,
岂不快哉?”
有没有这种可能?
有!
而且很大!
傅介子一开始感觉不可思议。
可是听完了刘进的分析之后,也不由得有些赞同。
若他有几十万金,去岭南,去西川,大可以过的逍遥快活。
甚至,他母婢之的比皇上都要自在。
但·
傅介子又不愿意相信。
折腾来折腾去,竟然只是一个小偷?
“他不是楚王的人吗?”
“秦满可能是,但梅免——嘿嘿,那傢伙可不是一个愿意寄人篱下的傢伙。他被江充林之一控制了七八年,你道他可还愿意跑去刘延寿那边,给刘延寿做狗吗?”
“所以他这几日突然对宛城县的人动手,其实是想要—”
“町住黑牛!“
“啊?”
“那黑廝地位不高,但绝对是梅免最信任的人。盯住他,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明白!”
换了一个思路之后,傅介子发现,很多事情似乎有了答案。
接下来几日,他找丽家的暗桩偷偷盯著黑牛。
傅介子发现,黑牛好像变得忙碌起来。
每日早出晚归。
而刘进这边也有收穫,他留意到,最近几日黑牛每天都会跟船出城。
夜禁后出城,解禁前归来。
甚至,都不怎么喝酒了!
刘进计算了一下黑牛出去和归来的时间,在配合傅介子那边探听到的消息·.—
黑牛的行踪,便慢慢清晰起来。
他亥时出城,寅时回归。
所以他去的地方不太可能太远。
而水门码头这边的船只,也是频繁进出。
有一次,他发现那些船只出城时,船只的吃水很深。
而现在育水又非汛期,河水流速平缓。
“南就聚!”
在经过几日的侦察后,刘进確定了船只的真实去向。
屁的西鄂!
那边就是一座空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官军开始反攻的消息,终於在宛城县传开。
梅免虽然极力压制消息,但终究封锁不住。
舞阴被官军占领之后,虎豹营骑以赵安国为先锋,直扑博望。
秦满亲率大军迎战。
双方在茅草坡遭遇,秦满手下有叛军八千,而赵安国的前锋军不过两千哪知,赵安国根本不给秦满列阵的机会。
他率五百虎骑冲阵,在叛军之中横衝直撞,更斩杀八健將中两人后,重伤秦满。
也亏得秦满手下不顾生死把他救走,仓皇逃离茅草坡,
八千叛军,隨之溃不成军·—·
次日,西鄂县长邓淳,从博望县长陈弟手中借了八百兵马兵临西鄂城下。
邓淳单骑来到西鄂城门外劝降。
那驻守西鄂的守將,是梅免手下八健將之一的房无且。
本打算在城楼上射杀邓淳,却被手下將领斩杀。
那將领名叫常楼,本是邓淳手下县尉,叛军占领西鄂后,常楼归降叛军。也正是常楼,西鄂虽遭遇破坏,但损失不大。可谁也没想到,邓淳在西鄂时,常与邓淳爭执的常楼,竟然是邓淳安排在西鄂的一枚暗子。
房无且一死,西鄂叛乱群龙无首,献城投降。
同日,鲁阳失守。
潁川郡的兵马主帅名叫杜松,潁川郡都尉而他的另一个身份,便是杜延年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