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奋力举起,呼的便摔了出去。
砰!
尘土飞扬。
“我怕打死你啊!”
刘进说完,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群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郑仲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半响,他走到那棵大树前,伸手將大树抱起。
抱起来,容易。
可要连根倒拔郑仲夫自认,没这个本事。
梅免这时候走过来,轻声道:“仲夫,能做到吗?”
郑仲夫苦笑著摇了摇头。
“非千斤力,休想做到——-刚才他也是真怕,怕把我打死。以我这身体,怕真挡不住他几拳。”
梅免脸色一沉。
半响,他嘆了口气道:“没关係,似他这种蛮力者,天下又有几人?”
郑仲夫则沉默不语。
但是从他变换不停的脸色来看,他心里绝非像他表面上看去,那么轻鬆。
此人,乃大敌!
“滎阳郑家,你们谁知道?”
屋內,傅介子几人齐刷刷摇头。
杜延年道:“郑德倒是提过几句,但也是含含糊糊。这郑仲夫,还真没听说过。”
“小心此人!”
“是!”
刘进洗漱一番,走出房间。
他看著山崖下云海翻滚,若有所思傅介子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可是在想林之一?”
“嗯!”
刘进突然扭头,轻声道:“介子,你说我们之前,是不是想错了?”
“错,也没错。”
“此话怎讲?”
傅介子朝四周看了一眼。
不远处,张胜和李贤正在说话,杜延年则牵著那匹青龙,正在慢慢的转悠著。
“梅免也说,有贵人相助。
他这大復山一山六寨,加起来万余人,可不是小数目。单靠打劫,怕是很难自足,所以他山外一定有人协助。能够协助他搭起这么大的架子,那个人地位不低。”
“当然!”
“这南阳郡,谁有这等本事?
“这个.—·
“有,但不多。”傅介子说道:“著指头算下来,那就是那几个人。
新野邓家?宛城县黄家?酈国的酈家?除了南阳豪族之外,似乎也只剩下一个林之一。'
“为什么不是其他两家?”
从丽其王的態度,能看出酈家的立场。
但新野邓氏,宛城黄氏——
刘进没有接触过,自然不是特別清楚。
“幼公好歹也是半个南阳郡人,虽说了解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新野邓家以尚书传家,尚礼乐,绝不会做这等事情。宛城黄家重农,是南阳郡少有的大地主。人虽然粗鄙一些,却知忠义,尚廉耻。你说他两家有可能会资助梅免?”
刘进沉默了!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也只有林之一最可疑。
不对,梅免的贵人应该不是林之一梅免说,他的贵人是在他兵败之后出现,
天汉二年,林之一应该还不是南阳郡太守吧。
刘进觉得,梅免说的责人,更可能是江充“林之一哪里人?”
“唔,这个还真不太清楚。』
“冀州人氏。”
杜延年牵著马走过来。
青龙立刻走到刘进身边,用硕大的脑袋摩擦刘进的胳膊。
刘进笑了笑,伸手搂住了青龙的脖子。
“所以,林之一只是配合江充,资助梅免?”
“很有可能。”
“那梅免为何要杀林之一。
“也许..”
杜延年想了想,轻声道:“他不是说,王侯將相寧有种乎?也许,他想另起炉灶?”
“不像!”
刘进摇了摇头。
“我汉家江山稳固,他不是不清楚。
天汉二年他起兵造反,结果被摧枯拉朽般击溃..而且,我观此人,非有大志向之人。
此人绝非他口述的那种人。
你只看从咱们上山之后,他对我的態度几次发生变化,其心性可见一斑。
幼公,你说他既然和林之一勾结一起,又为何突然要杀死林之一呢?”
杜延年沉吟片刻,低声道:“他当初不得已,顺从了江充。
靠著林之一,有了如今的声势。现在却要杀死林之一,我觉得他是不是又找到了贵人?”
“慢著,你的意思是说——.—
傅介子这时候,听明白了。
他有急智,但並不擅长剥茧抽丝,进行推导。
直到听完了杜延年和刘进的对话,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那日,我们在船上吃鱼。
我能感觉的出来,梅免虽口口声声不愿称臣,但却又好美食,酒食极为挑剔。可你们上山后也看到了,这太白顶盘子虽说很大,也就是那样子·
这种人成不得大事。所以我现在很好奇,他又找到了什么贵人?竟让他下决心要杀死林之一。
杜延年道:“也许,他知道林之一併不足以为依靠。”
“那倒是可能!”
傅介子闻听,连连点头。
刘进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要更加小心。左右不过等待,看他梅免想要如何。”
“喏!”
“另外,.你们尝试和其他人交流一下。”
“那个郑仲夫?”
刘进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山中不知岁月。
刘进身处大復山里,只觉光阴极慢。
梅免没有再找他,但每日酒食却供应充足。
傅介子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带著张胜和李贤二人,四处走动。
八健將,一个不缺的都有拜访。
那些人对傅介子,也还客气。
每次都是吃吃喝喝,让傅介子如鱼得水。
而刘进,或是找杜延年手谈两局,或是骑著马在太白顶游玩。
他一个人,也从来不去和其他人交流。
以至於山里很多人都觉得,此人孤傲,不似他那几个兄弟和善。
但也正如此,许多人便慢慢放下了戒备之心。
一晃,便是四月末。
这一日,刘进正在山中骑射,忽见郑仲夫骑著马向他跑来。
“郑庄,是找我吗?”
西汉时期,名和字的区分不大。
在后世人眼中,汉代人喜欢用单名双字。
但实际上在西汉,並没有强行规定。
比如郑仲夫,他名仲夫,单字一个庄,
所以唤他郑庄,也不算失礼。
郑仲夫勒马,沉声道:“刘郎,当家有请。』
“什么事?”
“不太清楚,不过介子他们已经过去了,我是专门来找你——
说著,他突然压低声音道:“听当家的意思,可能是要带刘郎你们前往宛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