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特指小偷;匪,是指强盗;贼,则比较严重,是指危害了国家利益的人,比如反贼。
邓淳表面上是在指出邓奇的错误,实则是为六义土开脱。
官府对於匪和贼的態度,是完全不同的。
匪,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贼,那就要全力清剿。
邓奇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了邓淳的意思。
他也知道,对於邓淳这种在官场上的人而言,其实恨不能也能结交到刘进这样的人。
谁敢保证,有朝一日他不会遇到具忧的问题?
邓奇笑道:“是为叔失言。
不过,你为何要调查陈弟?”
“族叔所言,淳亦有怀疑。
以淳对陈弟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胆大之人。虽然他奏疏府君说,当日之所以没有救援,是因为正是夜半,不明城外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听上去很符合他的性子,但——“·我打听到,当夜他一直都在城楼,还封锁了县衙,
並斩杀了门下贼曹。
那门下贼曹,是仲乘的人。
你看,他胆子並不小,而且很是果断。
他甚至说动了黄密(音ku),族叔应该知道,那黄密也算是雉县的豪族,居然会听从陈弟的命令,还带了八百人前往博望,之后那八百人便一直留在博望。”
“什么意思?”
“陈弟,在防范著什么。”
邓淳说完,长出一口气。
“族叔,淳以为此事並不简单。族叔返回新野之后,最好提醒族长,请他也暗中做好防范。
我总觉得,南阳这两年有点不太正常。
过两日我会前往博望,拜访一下陈弟,看能否查出一些消息。”
邓奇闻听,脸上流露出肃然之色。
“那我明日便返回新野,你在西鄂,也要小心。若需要帮助,可派人与家中知晓。”
哪知邓淳,却露出了笑容。
“既然如此,还请族叔回去与族长知,我需要族里暗中与我三百精壮。”
“嗯?”
邓奇眸光一闪,凝视邓淳。
而邓淳,则衝著他,用力点了点头就在南阳郡因刘进六人而骚动之时,长安未央宫中,一场激烈的汉式戏正在进行。
比赛双方,是刘德的哮天犬队和汉帝的羽林郎队。
哮天犬之名,是刘进一次与刘德閒聊时,说道老登和川宝。
刘进言,那两头细犬越来越像哮天犬。
刘德是听不懂这个梗的,但觉得这个名字很赞。
於是在创立了鞠队之后,便以哮天犬命名。
为此,他还专门让人秀了一面大旗,用的就是川宝和老登的模样。
也幸亏刘进不在长安,否则若知道了,死活都要找刘德討要专利费用。
汉帝坐在观战台上,大呼小叫。
大宗正刘辟强则一脸微笑,看上去非常平静。
只是,这平静也只是表面。
手心里早就出了汗。
今天这场比赛,他可是和汉帝赌了一千金。
赌注不算大,主要是求一个刺激。
当初刘德要组建鞠队的时候,刘辟强是不同意的。
费太大。
但看了几次比赛之后,他便来了兴致。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长安不少宗室子弟,都在私下里组建鞠队,隱隱形成了风气。
也让刘辟强的兴趣,越来越大。
场上的比赛,赛况正酣郭突然从外面急匆匆而来,在汉帝耳边低语起来。
“陛下,老臣在雒阳的鸛雀有情况。
“什么情况?”
汉帝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皇太孙的警戒,被触动了。
“哦?”
,
汉帝身体一颤,扭头看向了郭。
“有绣衣密探,在暗中打听皇太孙离京之前,命老臣在阳为他设计的身份。”
“谁?江充?”
“非是江充,而是南阳郡绣衣直值御史钱荣。”
“他打听进作甚?”
“据说,皇太孙在南阳,开了杀戒。”
“怎么回事?”
郭忙把他打探来的消息,轻声告诉了汉帝。
汉帝的目光,仍在赛场上。
但那双眼睛,却微微闭合,闪烁精芒。
“进,太妄为了!”
待郭把情况诉说一遍之后,汉帝眉头紧。
他没想到,刘进竟然会如此胆大,带著几个人,私下里偷偷跑去了南阳郡。
这,的確是出乎了汉帝的预料。
“为何无人阻拦?”
“阻拦了,可皇太孙那性子——谁能拦得住?张千秋在发现皇太孙私自离开之后,曾派人追寻。但皇太孙实在是太狡——·聪明了,竟然甩掉了虎豹营骑的追踪。
张千秋派人送信回来,老臣也是刚知晓。
“进,还好吧。
“陛下放心,皇太孙可凶悍的很。以老臣之见,怕是只有皇太孙占便宜的份儿。”
“他现在何处?”
“在伏击了仲家二虎之后,便失踪了。”
“失踪?”
“陛下放心,以老臣对皇太孙的了解,他定然是躲藏起来。相信用不得多久,陛下便可以收到皇太孙的书信。”
“他在南阳,怎么送信?”
“陛下莫忘了,那武关守將曹灵。
汉帝的拳头,紧握。
片刻后,他轻声道:““立刻派人前往武关打探。”
“老臣已经派人去了。”
“这个孩子,胆子是真大·
说到这里,汉帝突然又问道:“那钱荣是怎么回事?”
“钱荣本是绣衣使者,曾多次完成任务。太始元年,因功被派往南阳郡,执掌绣衣密探。”
“何人所荐?”
“江充。”
“郭,你说南阳郡那边——·
“老臣已命人前往打探消息。”
“南阳郡,河间国.”
汉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子孟到哪里了?”
“回稟陛下,霍光如今已抵达中山国,並拜访了中山王刘辅。』
“翁叔呢?”
“翁叔已经秘密抵达雁门。
“赵破奴那边,情况如何?
“赵侯已经掌控了右北平渔阳等地边军。”
“郭,传朕旨意,密捕江充,不可以走漏一点风声。同时传旨,让子孟在中山国动起来,对河间王施加压力。
传旨荆州刺史,命他做好防范。
密旨颖川、汝南两郡太守,秘密调拨兵马,一侯南阳郡出现动盪,火速进军南阳平乱。
设法通知进:朕管不了你,便只能支持你。
但要注意安全,切不可冒险。一俟发现状况,立刻设法离开南阳。朕在武关、临川以及南郡,会派人设法接应。”
“老臣,明白。”
郭忙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这时候,哮天犬队完成了一次达阵,比分超过了羽林郎队。
刘辟强笑呵呵扭头,对汉帝道:“陛下,看样子,老臣这一次要贏了。
多对於汉帝和郭刚才的窃窃私语,刘辟强好像没有觉察到一样。
汉帝,忍不住笑了。
这老傢伙,果然是狡猾。
他可不相信,刚才和郭交谈时,刘辟强没有发现。
但刘辟强不说,汉帝也懒得拆穿。
他突然问道:!“大宗正,朕依稀记得,荆州刺史孙元胜好像是你在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察举为郎官,对不对?”
“孙元胜?”
刘辟强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片刻,用力点了点头。
“好像是老臣在元狩年间察举,但具体是哪一年?却记不得了。老臣察举了孙元胜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繫过他。陛下,莫非是那孙元胜犯下了什么大罪不成?”
“非也非也!”
汉帝笑著连连摆手。
“朕想请你帮个忙。”
“此乃老臣荣幸。
“朕请大宗正为朕转送一封书信与孙元胜。但朕不想被任何人知晓,不知可否?”
刘辟强眸光一闪,立刻点头。
“这很容易,绝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这老东西,刚才还说和孙元胜没有联繫。
这一转脸·
不过,汉帝並没有生气。
孙元胜是刘辟强察举为官,如果放在后世,刘辟强就是孙元胜的座师。
两人之间,怎可能没有联繫?
“晚一些,朕把书信送到府上,还请大宗正儘快送出。』
“喏!”
“比分多少了?”
汉帝突然站起身来,往赛场看去。
只是,当他看清楚比分之后,顿时大怒“不算,不算——-朕刚才没有看到。刚才明明是朕领先的,怎么一转眼就落后了?”
他甚至学著刘进,拿起一个喇叭,衝著赛场中的裁判怒吼道:“黑哨!”
嚇得那裁判,冷汗淋漓。
而刘辟强则在一旁看著,露出了笑容。
他喜欢现在的汉帝!
还是那么蛮横,还是那么刚,还是那么———
可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如今的汉帝,似乎更多出了一些人的味道这,其实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