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令人致幻的方法很多,比如用药啊,用香啊——-—-不过,她说有一种眩术,能令人生幻。醒来之后,会觉得只是做了一场梦。这种眩术,在幻人中有流传。但每一个幻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手段。具体如何操作,义说也不清楚。”
“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
王翁须挠了挠头。
她想了想,说道:“义嫗说,这种眩术,可用药物破解。只需让人保持清醒即可-----嗯,有一些相对气味刺鼻的药物,还有一些令人保持清醒的药物。具体要看什么人使用。义姬还说,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配置一些,但不一定有用。”
“为什么?”
“因为有一些眩术,也要配合药物。不弄清楚他们使用什么药,她便不好配製。”
“殿下,是不是有人要用眩术害你?』
王翁鬚髮现,刘进的脸色有点难看。
刘进强笑一声,伸手揉了揉王翁须的脑袋。
老登和川宝,立刻衝著他疯狂吠叫。
“老登、川宝,你俩赶快闭嘴。”
王翁须很享受刘进的抚摸,却被这两条狗叫的,失去了意境。
气得她大骂起来。
老登和川宝则露出了迷茫表情,蹲坐在地上,疯狂摇动尾巴。
“带它们去玩吧!”
刘进笑著对王翁须说道。
“殿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可你刚才的脸色,不太好看—“
小丫头,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
刘进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这世上能害我的人,还没有出现呢。我一会儿要进宫一趟,你在这里玩耍吧。晚上,我回家里,你到时候也自己回去吧。”
“好,我知道啦!”
王翁须回府,自有府中扈从保护。
而且在自前这个阶段,也不会有什么人,把自光放在王翁须的身上,
至於壶青·
他没有跟隨。
李姝予以壶青一个统领的职务,那傢伙如今正乾的起劲呢。
不过,如果被他知道李爽被抓—··—·
刘进想了想,立刻又喊住了王翁须。
“找个妥帖的人,通知郭乃,让他请几天假,在府中暗中护卫。“
郭乃和冯狸,都已经回长安了。
毕竟,他们有公职在身。
休沐出远门没什么,但不能离开太久。
至於朱安世,则被赵安国带去了奉明。
“那傢伙,確实厉害!“
前两日郭乃见到刘进时,也不仅讚嘆朱安世的剑术。
“只可惜,他走偏了。“
“什么走偏了?”
“他拿走了家父的剑解,但只是上部,里面以招数为主。且家父生前在编写剑解时,用了许多只有我郭家子弟才知道的暗语。朱安世虽得了剑谱,
却不知那暗语的奥妙。比如忽与左,坠之於手。一俟是在出剑时,將杀招藏於中线·.—·
结果,他却以为要用左手快剑,与愿意大相逕庭。”
郭乃说完后,发现刘进看著他,面露笑容。
他愣了一下,旋即知道说漏了嘴。
“主公..”
“哈,你家的绝学,不必与我知晓。你有难处,所以隱藏一些东西,说一些谎言,也在情理之中。我只希望,你莫要忘了令尊生前所愿,回去之后,好好钻研。”
朱安世当年盗走的剑谱,已经被郭乃收回。
听了刘进的话,郭乃当时就伏地请罪,痛哭流涕。
郭解所著的剑谱,绝不可能只有半部。
刘进当时就知道,郭乃在说谎。
这种情节,他並不陌生。
雪山飞狐里,胡一刀的剑谱也被偷走了一半,后来被胡斐想方设法的討了回去。
他不相信以郭解的智慧,会没有留下后手。
“殿下,家里有危险?”
“嗯,有点小麻烦——-不过不必担心,你姝姊早有防备,再加上郭乃暗中护佑,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我不知道?”
王翁须起了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你这大嘴巴,我担心你说走了嘴。
但刘进知道,他如果这么说了,定会引来王翁须张牙舞爪的报復。
“好了,別想那么多,我有急事。“
他好似逃难一样的走了。
只留下王翁须仍一脸不满之色,蹲下身子冲老登和川宝道:“什么都不与我说,还不是看不起我-—-—-老登,川宝,你们要努力啦。早点长大!我也要努力,爭取早日练成猿公剑。我们要偷偷的变强,到时候一鸣惊人,看殿下还敢不敢小我们。“
“汪汪汪!”
老登和川宝,摇头摆尾的叫喊著。
“这么急急忙忙找我,何事?”
刘进有卫子夫所赐金牌,可以轻鬆进出未央宫,而不需要提前报备。
他这次入宫,並未找卫子夫,而是找了倚华。
倚华呢,因为最近忙於暗中排查宫中的人员,所以也很忙碌。
特別是刘进昨日让史良娣转告她,宫中怕还有巫蛊余孽,也让倚华变得更加警惕。
而今日刘进突然到访,也让她有种预感,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人要害祖父和祖母。”
“我知道,你昨日已经让你母亲与我说了。”
“姨婆——”
“闭嘴,说过了不要唤我姨婆。”
哪怕是两千一百年前,女人对於年纪的忌讳,依旧颇深。
如果刘进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倚华倒不会在意。
可现在——
姨婆这个称呼,只会让倚华感觉到,年华易逝,
“那我叫什么?”
“你————””
姊姊肯定是不行的。
她和史良娣一个辈分。
但別的称呼,一时间又想不到。
倚华恶狠狠道:“便唤我长御。”
“好的,长御姨婆。“
“殿下,你想要挨揍吗?』
倚华的眼中,已在闪烁凶光。
再开玩笑,她真会拔剑!
刘进忙举起双手,笑道:“好啦好啦,那就不说笑了。
我查到了一个人-----他应该是郭翁手下。但我不好去找郭翁,所以只能麻烦你啦。”
“为什么不好找郭翁。”
“这种事,没凭没据的——--—-再说了,我更担心打草惊蛇。事关祖父的安危,万一走漏了消息,再想找线索,便难了。所以只好麻烦你,暗中查探一下此人根底。”
与郭说,郭一定会报告汉帝。
刘进也把握不住,汉帝会做出什么反应。
联想之前的檀何,万一弘恭服毒自尽,一定会惊动江充以及其背后之所以,目前阶段,暗中查探是最好的办法。
倚华闻听,眉头紧。
“这个事情—.”
“你可以与祖母知晓些风声,到时候便是祖父责怪,祖母那边也会帮你分担。”
“你呀,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太子。“
“什么意思?”
“更像你母亲。”
刘进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他轻声道:“我若肖大人,只怕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呸呸呸,皇宫之中,休要胡言乱语。”
刘进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止息,他旋即正色道:“此人,名叫弘恭。”
“弘恭?”
“他如今具体的身份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郭翁曾让他驾车送过我——----那日我们所做之事是秘密,郭翁能让他跟隨,也说明,郭翁对此人,很重视。”
“既然知道姓名,何不直接拿下?”
“我怕,他是死士。”
“这个——..”
倚华沉默了。
拿人很简单,可死士,就很麻烦。
似之前的檀何,一言不合就服毒。
万一弘恭也是死士呢?
毕竟,刘进能活捉到李爽,已经是一个天大的运气。
那傢伙,不是死士。
“他一死,便断了线索。再想拿他背后之人的证据,会非常困难。而且,对方一旦潜伏,皇宫之中始终存有隱患。与祖父和祖母的安危而言,还是忍耐一下为好。”
“好吧,你说服我了!『
“另外,此人可能精通眩术,是个幻人,有把人瞬间催眠之能。”
“是幻人?”
倚华变了脸色,轻声道:“你確定?”
“八成。”
“那真要小心了。”
“设法弄清楚,他的习惯,以及喜好-----也许我们能弄清楚他眩术之秘。到时候我会找人破了他的眩术。”
“好,此事我会配合。”
倚华点了点头。
但她隨即道:“可不能太久,眼见著就到岁末。岁末之前,务必要解决此事,否则万一在祭天大典上闹出乱子,你我都吃罪不起。所以,你要儘快有一个结果。”
“我明白!”
刘进心里,暗自叫苦。
系统给予的巫蛊之祸线索,其实已经作废了。
朱安世落入他手里,也意味著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原先的歷史轨跡,
从已知,变成了未知!
唯一的变化就是,刘进也非原来那个刘进。
抵掌司隶校尉,掌握虎豹营骑。
刘进的实力,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变化是变化,未知的,总是会让人感到恐惧,
唯一能肯定的是,江充他们不会停止针对刘据,甚至他们会用其他的手段,发动巫蛊之祸。
什么时候发动?
由什么人发动?
刘进眸光闪烁不停。
如此,便只有盯死江充。
因为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江充是巫蛊之祸的关键人物!
“叔父,不好了!”
江青翟慌慌张张,闯入了江充的书房。
“住嘴,我已经知道了。』
“啊?”
“檀何死了,李爽被抓进了长乐宫,目前生死不明。“
江充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著平静。
但是,他却发现,江青翟一脸的茫然。
“不是这件事?”
他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青翟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檀何怎么会被发现的?我把他隱藏在李爽家里,很安全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江充突然间暴怒起来。
“我让你操持外面的事情,结果你连檀何死了,李爽被抓的消息,还要靠我知晓?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我——.”
江青翟有点不知如何辩解了。
“叔父,檀何的事情,绝非我暴露的。“
“我知道!”江充露出了苦涩笑容,沉声道:“我找人打听过了,是那个史皇孙—----该死的史皇孙!他是路过作俑坊的时候,在无意间发现了檀何。估计是觉得可疑。檀何以为是暴露了,所以仓皇逃离,被抓后服毒自尽。李爽纯粹倒霉,因为撤离时动作太大,引起了史皇孙的怀疑,把他打昏了过去,带去司隶校尉。”
“不是吧,这么巧吗?”
“我现在也不清楚,但根据我的消息,这件事纯属巧合。”
“那怎么办?”
“我已命混入长信宫的绣衣密探打听情况,目前还没有回信。不过,既然檀何死了,那就说明不会暴露。李爽知道的很少,估计就算是开口,也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会暴露叔父你啊!”
江充微微一笑,道:“暴露就暴露,我乃绣衣御史,在长安设有暗桩也在常理之中。再说了,我和那史皇孙的矛盾早已经尽人皆知——-嘿嘿,他奈何不得我。”
“那倒也是。”
江青翟点了点头。
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一变。
“叔父,你忘了李纵。”
江充愣了一下,脸色也隨之变得难看起来。
“对啊,李纵———-该死的,当初送走李纵之后,我就应该把李爽处理掉。“
“此事你不必管了,就算李爽交代了李纵其人,也只是个名字。只要李纵自己藏好,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对了,你刚才说不好了,又是什么事不好了?”
江青翟喏喏,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话啊!”
“朱安世,失踪了。“
“什么?”
江青翟深吸一口气,大著胆子说道:“朱安世失踪了,按道理说,他早就该抵达阳。可是阳方面,却没有接到他。这已经过去了两日,我担心会不会出了意外。”
“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出意外了。』
江充起身,在屋中来回步。
“你確定他离开长安了?”
“当然,我是託了桥家的商队,还拍了江二三隨行。江二三已经回来了,他说他亲自送走的朱安世,还给他备了马匹。如果按照脚程,他第二天就该抵达阳。”
“阳陵那边,可派人查看过?”
“已经查过了,他没有回去。他妻儿仍在阳陵。”
“那就是真出事了!”
“会不会是他跑了?”
“不可能,他现在无路可逃———公孙贺那边,可有消息?“
“据我所知,公孙贺仍派人在长安城中搜查,所以朱安世失踪,应该与他无关。”
“非是公孙贺,还会有谁?”
江青翟沉吟片刻,犹豫道:“会不会是史皇孙?”
“他?”
江充想了想,道:“他怎可能插手此事。”
“叔父,你忘记了,当初在建章宫,他差一点死了。”
“混帐朱安世,怎地当时不狠一点,杀了那个祸害?”
江充说完,又摇了摇头。
“朱安世说过,当时他没有露脸,所以史皇孙应该不清楚他的身份。此事,只有陛下、霍子孟——---”江充说到这里,突然间停顿住了。
他看著江青翟,沉声道:“会不会是霍子孟?”
“他不是在处理楼兰国的事情吗?”
“是啊!”
江充在案前坐下。
“可谁又能保证,霍子孟不是陛下的一步暗棋?”
江青翟点了点头。
“以陛下之谋,安排霍光作为暗棋,不是没有可能-—--“-他和公孙贺一明一暗,公孙贺在长安城里密捕朱安世,实则霍光也在进行。只是,他没有-—““--不对,若如此的话,那岂不是你我都暴露了吗?叔父,若陛下知道朱安世与你有关.·..
“闭嘴!”
江充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应该不是霍光。”
“阿?”
“如果是霍光,陛下早已行雷霆之怒,你我如今应该被送入詔狱之中,
受刑了。“
“不是霍光,不是霍光又是谁?”
江青翟已经乱了分寸。
“你別喊,冷静点。”
江充说完,眸光中流露出一抹阴森之色。
“现在不管是谁抓到了朱安世,我们必须要先设法和朱安世断了关係。
派人去阳陵,杀了朱安世妻儿。之后,便是陛下抓捕你我,你我也不可以承认,坚称是朱安世诬陷你我------对了,可以推到史皇孙的身上,就说是史皇孙所为—.—·
“只要我们能熬过这一关,宫里的贵人便会出手相助。”
“对了,还有刘屈,到时候他若不帮我们,咱们就把刘屈和李广利都拉下水。”
江青翟听了这话,这才算鬆了口气。
“那我立刻去安排此事。”
“手尾乾净一点。”
“明白!”
江青翟说完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往屋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看向了江充。
“怎么还不去?”
“叔父,你还想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壶青!”
“啊?”
“你曾在李爽那边,见过壶青,所以李爽也一定认识壶青。“
壶青?
江充愣住了。
他还真的是把壶青给忘记了。
李爽被抓,八成会交代。
到时候他把壶青交代了···
不过,细思起来,壶青好像又不是那么重要。
他和刘进不对付,所以招揽个壶青,想要通过壶青监察刘进,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司隶校尉是皇权特许。
那他江充的绣衣使者,便不是皇权特许吗?
大家都是皇权特许,谁比谁更高贵?
好吧,就算刘进的司隶校尉高贵那么一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
大家都有监察百官的权利—.
所以,这么一想,壶青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关键就是,壶青並不清楚江充的底细。
而江充也只是让壶青在那里潜伏著,並没有让他有什么行动。
“没关係,壶青不重要。”
“叔父,我知道壶青不重要。不过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派人通知壶青?
那的剑术不弱,怎地也是把好手。既然暴露了,何不把他招揽过来,也可以为你所用?”
江充眼睛一亮!
如果是其他人,他此举可能不妥。
但是刘进—·—·
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他和刘进的敌对关係。
真要是把壶青招揽过来,传出去他固然会被汉帝斥责,但何尝不是给了刘进一耳光呢?
至於两人的矛盾会加剧!
无所谓!
本来就没有缓和余地。
大家各为其主。
刘进为了刘据的太子之位。
而他江充,也是为了他的贵人—·
“马上联繫壶青,让他立刻从平舆候府脱身。”
想到这里,江充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