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离开前的最后一眼,对方戳穿了他深埋在心中的一个秘密。
『该死的婊子.
他是神,他无法轻易获取他的秘密。
但某人可不是!
“阿嚏一—”
正在接受平民敬酒的高德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差点喷到一旁的马林身上。
“谁在念叨我?”
他揉了揉鼻尖,自言自语了一句。
换来的是格兰杰小姐毫不留情的打击。
“可能是那些少女,特別是那些死而復生的,你看她们现在恨不得上来贴著你呢。”
死而復生,对於所有人而言,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尤其是当他们觉得自己的復活是来源於某位领主的时候,这个势头更加猛烈。
神职人员虽然脸色古怪地对视一眼,但都没有人揭开这个秘密。
对方,本身就是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
多一层光环少一层光环都不影响他被民眾所爱戴。
对於赫敏的毒舌,高德的回应很简单。
把那一头长髮炒成面,他老手艺人了。
“混蛋!”
小皮靴踢来却被他躲了过去。
高德一边拿著手里的酒杯,一边和赫敏打闹著。
周围的环境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
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总算放鬆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
“大人!”
马林的声音传来,带著几分惊喜。
“怎么回事?”
马林左右看了一下,凑到高德耳边说道。
“那位诺曼男爵——”
“你说真的?”
“嗯嗯!”
“走,我们去看看。”
马克西姆没有被马林处死,而是被关押起来。
高德原本的打算是把他送到审判庭那边,看在诺曼的面子上。
但这位男爵竟然有不一样的想法。
不等高德前去,就看见诺曼推著马克西姆走了过来。
他脸上无喜无悲,就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守卫在押送著犯人。
马克西姆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背后,脸上仍残留著愤恨之色。
而在一旁的老爱德华,只是不停地唉声嘆气。
当来到高德面前时,马克西姆张嘴就要说什么,可迎接他的却是背后男爵毫不留情的一脚。
这一脚直接端在腿窝上,直接將他的话堵在嘴里。
那双沾满血跡的铁甲靴,就仿佛横亘在这对父子中不可跨越的天堑。
“男爵”
高德见到这一幕,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主要是这太残忍了,对於一位父亲而言。
马克西姆再该死,对於高德来说只要马林能报仇就行。
他不会故意生出去凌虐对方的想法。
但这位男爵,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么铁血,这么冷麵“德拉克领主,您无需多言,只要见证这一场——审判即可。”
高德依旧能听出他话语带著几不可闻的颤抖。
毕竟,一位父亲要当眾鞭答自己的孩子,直到其懺悔自己的过错。
太残忍了。
狼藉的户体已经被推到一旁,留下的唯有狂欢过后的痕跡。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新生,家人的归来而庆祝。
在这种情况下,高德忽然宣称要开展一场审判与懺悔,自然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围成一个半圆。
孩子们依偎著父母,丈夫怀抱著妻子,老人被子女所扶。
在狂欢的最中央,高德之前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兽人的头颅高高掛起。
在这种场面下,没人会觉得那代表著血腥,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仇人就该这种下场,甚至可以说,这位兽人邪术师的灵魂还成为了他们炫耀自己新生的题材。
“赤焰城大灾难知道吗?我就是当事人,当时我已经死了,是德拉克领主—总之,那个邪恶的兽人施法者都该死!难怪银盾军团要在北地驻守这么久,真不知道放任这群畜生进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个罗杰斯男爵也真的是禽兽,没想到这种人都能当上贵族·”
类似的话语高德已经听到了不止一次,很显然,在这个娱乐匱乏的年代,吹牛这种不需要上税的行为,很符合大多数平民的生活水平。
你可能没钱去酒馆喝酒,你可能没钱买大冒险棋盘,毕竟那玩意最少也是几个金幣甚至十几个金幣,看原材料。
但三两朋友凑一块,吹牛绝对是最简单,也是最方便拉起氛围的事。
而此时,在兽人邪术师旁,一位青年被绳索捆住。
一个简易的木架子被支起来,绳索从上面穿过,將其双手高高吊起,越过头顶。
高德和几位女性站到一旁,將位置让给今天的主角。
诺曼男爵手持一根皮鞭,面无表情看著被吊起来的马克西姆。
“各位—”
他的目光看著站在下面的平民与贵族,喉咙间满是苦涩。
最终目光落到高德身上,见他衝著自己示意可以停止,诺曼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
作为一名父亲,他是毫无疑问的失败者。
“我是赫里斯的达米安·诺曼,你们中可能有人认识我,也可能有人不认识。”
赫里斯是诺曼领最大的山谷,也是他的城堡所在。
可以说是家族的兴盛开始。
“但你们肯定都认识这位。”
他指著被束缚著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马克西姆·诺曼。”
这个姓氏一出来,不少平民都脸色大变。
他们不可能不认识诺曼这个姓氏,更不可能不认识这位有时候会来与伯爵会面的男爵。
双方名义上都是效忠王室的贵族,之间自然会互通有无。
更別说,他们还號称南境双壁,守护著王国的南方被侵袭。
“是的,如你们所想,这位是我的儿子。”
高德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依旧继续说著。
说实话,他也想马克西姆死,他也能理解男爵在做什么。
海姆的牺牲,不仅仅是自我,还可以是家庭。
他不鼓励你牺牲的,是弱者,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者。
但如果你所面临的邪恶,是来自於家庭时,十分鼓励你大义灭亲·
这位神比任何人都鼓励消灭犯下过错的家人一一莎尔不算。
那个疯女人对於信徒的考验確实有服从性测试,经常题目就是亲手抹除自己的家庭。
“他经常与凯因斯王子一起和恶魔勾结!换句话说,这场灾难,他必须承担责任。”
说到这,他毫不犹豫一鞭子往自己的儿子身上抽去。
“啪一”
清脆的声响沿著空气传播。
一条红色的血痕渗出了马克西姆的白衬衫。
他的脸色因痛苦而扭曲,嘴唇紧咬。
“您该使用带刺的铁链——父亲。”
他的身上,还残留著凯因斯一党都会有的印记。
一个黑色的骷髏,那是他们的秘密集会。
“我要你,向著德拉克领主,还有这些无辜者们道歉,並为你犯下的错误懺悔。”
双方的语气都很生硬,仿佛一个只是严刑拷打的士兵,而另外一个则是坚决不投降的俘虏。
“怀!我只恨没多杀几个!”
高德不知道这对父子私底下聊了什么。
不过从儿子的口气来看,恐怕双方聊得很乾很尬。
甚至於没有起到半点正面作用,全是反面。
“啪!”
再一鞭子下去,这一次男爵的脸色有了明显变化。
“我让你懺悔!”
得到的是马克西姆更加狂妄的笑声。
“你知道吗,父亲。”
他把父亲咬得很重。
“您跪下来求我的样子,可比那几个屁民杀起来爽多了!”
这一次,男爵再也没有留手,鞭子带起破空尖啸朝他打下去。
被触及的皮肤表面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直接將那一块渗出血跡。
“您总是教导我,要和別人处好关係,可是您却从来不和我相处。”
“在家里,您让我站著,我不能坐,您让我练剑,我不能看书。可您问过我了吗?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近乎癲狂一般,朝著男爵大吼大叫。
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说话间不时还倒吸著冷气。
男爵见状,就要再一鞭子抽下去,但手却被人按住了。
那力气之大,甚至让他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回过头发现是高德,这位年轻的领主正站在他旁边,朝他摇头示意。
“对於一位父亲而言,这过於残忍,我会跟教会的人申请裁决,他们会派人过来的。”
不论怎么讲,这位男爵都是有功的。
他不应该背上这种骂名。
至於马克西姆说的东西,高德就是当屁听。
家庭问题是私人的,逆父母也是你的事,但当你把自己的欲望施加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你就是头纯纯的畜生。
畜生是不配被原谅的。
马克西姆的选择只有被男爵处死,以及被高德找来的神职人员走完流程后送上绞刑架。
“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悍悍!”
马克西姆的话就像彻底激怒了男爵。
“不,这是我的错误,错误就应该去修正!“
男爵说完,推开高德的手。
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不断在空气中迴荡,起初马克西姆还能骂骂咧咧几声。
到就只剩下痛苦的哀豪。
最后,当男爵一鞭子下去的时候,他的头往旁边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