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其落种,散居州县,教以耕织,化胡为夏,旁人难以置喙,腐儒不得发挥,算是个长久之策。”
“是极!”李阳冰听到这,都也连连点头,“化胡为夏,方是正道。”说著说著,他眉头一动,对身后书童道:“你拿笔墨,將李君所言五策,记录清楚。”
“喏!”
李易闻言惊奇。
王忠嗣却道:“先说你的,他虽记录,但结此五策者,依旧是你。”
李易听著有些不对,却还是继续道:“除此之外,还要以军屯、互市来长久维持,军屯於边,减轻后勤財政之负担;互市通有无,改善边民、外民之境遇,部族困顿才生劫掠,若有余財,可换口粮,而走险、刀口舔血的人也就少了。”
王少伯点头道:“仓稟实而知礼仪,乃是微言大义。”紧跟著问,“那这文教?”
“文教就是我最初说的,安宗庆说,此乃皇帝之德,但不该示之功,而该定为策,以羈糜笼络,以武略约束,以怀柔亲近,以互市维持,最后就將各族的贵胄酋首吸引过来,以文史灌之,令其沐浴教化,而守兵略、工法等,防止外族坐大,如此一来,可令其为我大唐走狗,不生威胁。”
几人听著前面还微微点头,到了后面,不由无言。
顏闕疑更道:“这个·—定策言谋,当有雅言,粗鄙之话,容后再说。
””
“懂了,”李易立刻从善如流,“当以文教使之归心,从而为我所用。”
顏闕疑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李君可不是孺子!而有大才!”王忠嗣却道:(“你这五策,言简意咳,將百多年的边疆策归纳清楚,是真正的定疆策!”
“都记下来了吗?”李阳冰则问著身旁书童。
那书童满头大汗,回道:“后面的都记了,前面的还需回忆,方好落笔李易奇道:“这些都是显而易见之事,有什么可以记录的?”
“兵战之法,多显而易见,因与人交战的方法,往往朴实无华,但总结成兵法,才能传世!”王忠嗣正色道:“总结前人之事,一旦成书,就为定式,可令人知动兵时,该何时用,用在何处,此为价值之所在!”
实际上,在场几人很清楚,唐廷的很多事看似有章法,其实是前前后后经歷几十年,几百上千道政令,才逐渐成型,除了最初有人主导,后面多是不断打补丁,慢慢成了体系,滋生了利益集团,彼此妥协,方才自洽,里面积累许多繁杂,非等閒人所能分清,只能知晓大概。
还有一些看似有策略,实是各自为政,主张怀柔的便行联谊事、建羈,主张震的,便强化兵马、构筑军事,而在地方上有诸多利益的,便主张互市和贸易。
就说那羈,若找人一问,也能说个一二三,但再具体一些就不甚清楚了,往往是靠著前人经验,或前任定式为之。
更有许多时候,那边疆变化,是朝中之主好大喜功,轻启战端或胡乱为之,靠看国力强盛,生生吃下,后人观之,宛如谋定而动。
想著关键,王少伯都道:“你这五策,理清千头万绪,包罗万象,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一旦整理成书,上呈龙庭,足以將安氏文章压下!更可作为日后边疆之事的守则,利在当代!”
“原来如此。”李易很快也想明白了,但见几人严肃模样,又忍不住道:“其实我想这些,与顏老先生一句话有关。”
“我?”顏闕疑一愜,心道不妙。
“不错『”李易占占头“你说为政亦为修行,这边疆羈摩、怀柔,將诸多生番、胡人迁来边地,就如人之吞纳,將那外界杂乱、不受控制的元气吸纳进来,吞入腹中,文武相济,就如炼化,互市有无,就是资粮,这大唐若是一人,岂非也在修行?”
此言一出,屋中几人皆是一愣,但他们多非修行者,无多少感触,唯有园主李准神色变化,犹豫片刻,抬手捏了一个印诀。
李易说了一圈,又摇摇头:“不过,如此五策,虽维持稳定,但根子还在国力,大唐强盛,才能恩威並举,若哪天国力衰弱,就要顾此失彼,说不定一夕崩塌。”
但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由声。
顏闕疑低语道:“这话有些犯忌讳了。”
王忠嗣却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李君方才说过,总结这些,是为了推出自己的想法?你——还有他策?”
李易最初说时,屋中几人都有指点之意,但这再问,眾人的表情、心情已截然不同,个个惊讶。
李易迟疑了一下,才道:“略有小策,却是纸上谈兵。”
哗啦!
房间一角,忽有异响。
李易闻声止话,循声看去。
声音来自屋子角落的木台上,上面放有一座神龕,供奉的是一道陌生身影,身看戎装,仪表魁伟,手握几本书卷,身前摆看长枪。
“此乃家祖神像。”李准开口介绍:“吾虽姓李,但並非宗室,而是开国时的武勛之家,此像寄託先祖之灵,或是因李君的武略有所感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