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边站著个女人,背对门口,正低头翻弄著啥。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李东生和李秋生愣住了—居然真的是二姐。
”东生?秋生?”
二姐听到声音,扭过头看著他们,”你们也让李春生叫来的吧?”
李东生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沈兰芬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屋子里那股恶臭正是从沈兰芬身上渗出来的。
炕上的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髮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嘴唇微微张著,发出断续的哼哼声,像是在喊谁,却又没力气喊出个囫圇话。
几只苍蝇在她身边嗡嗡飞著,落在她破烂的衣角上,又被她无力的手挥开。
炕下的地面上,一摊暗黄的污渍散发著刺鼻的气味,显然是没人收拾的结果。
二姐嘆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破布,皱著眉看向李东生和李秋生。
”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唉,中风了,动不了。李春生也不管,就让她这么烂著。”
她说著,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又低头看了眼沈兰芬。
”我刚给她擦了擦,身子底下……全烂了,脓水都渗出来了。”
李东生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
他盯著沈兰芬,目光复杂,像是愤怒,又像是压著点什么没说出口。
李秋生站在他身旁,皱著鼻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嫌弃,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低声嘀咕。
”这味儿……也太冲了。”
沈兰芬似乎听到了,有些尷尬,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转过来,落在李东生身上,也知道他是唯一一个能救自己的人了。
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嘴里含糊地喊:”东……东生……”
那声音虚弱得像风一吹就散了,手却在半空晃了晃,指尖还带著点乾涸的血跡。
李东生没动。
他身后的李秋生和二姐对视一眼,彼此都没吭声。
沈兰芬的手还在抖,喉咙里挤出几声呜咽,像是在求他们別走。
二姐皱了皱眉,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在这儿说话太呛了,出去说吧。”
她没等別人应声,已经抬脚往外走。
李东生看了沈兰芬一眼,转身跟著走了出去。
李秋生紧隨其后,头也没回。
院子里空气总算清新了些,可李东生的脸色却没缓和半分。
他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目光落在远处,像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居然是率先他们一步回来的李春生,只不过他比他们到的还晚,很明显去別的地方了。
果然几个人看到李春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拎著一瓶新买的酒,脸上掛著笑,像是刚从哪儿乐呵回来。
”东生,秋生,你们还真来了!”
李春生一见他们,笑得更开了。
”我就说嘛,亲娘的事儿,你们还能不管?看看,我没骗你们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语气里满是得意。
李东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