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男孩也跟著附和道，“我也没觉得痒，比我家的褥子好多了！”

李成摸了摸孩子们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毛钱，“叔叔再给你们买几块，你们可不能帮著別人说妙妙的坏话，知道吗？”

小女孩接过，甜甜一笑，露出了两颗缺了门牙的小虎牙，“妙妙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们没有说妙妙的坏话。”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天我看到一个叔叔，他长得高高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睛……”

小女孩努力地搜索著形容词，“眼睛就像……就像猫头鹰一样，有点嚇人。他跟我们班几个同学说了些什么，还给了他们几毛钱。”

“猫头鹰一样的眼睛，笑面虎？”

李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王建国。

一股怒火在李成胸膛燃烧，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又是飞浪厂在背后搞鬼。

李成牵著妙妙的小手，一路沉默。夕阳的余暉將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像两根细细的线，连接著回家的路。

妙妙的小脑袋瓜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蜜蜂在嗡嗡乱窜，那些同学嘲笑的眼神，那些刺耳的“坏人”、“跳蚤”的字眼，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放。

回到家，金已经做好了晚饭，热腾腾的玉米糊糊和窝窝头，散发著朴实的香味。

看到妙妙红肿的眼眶，金心疼地一把搂住她，“妙妙，別怕，有妈在呢！”

李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金说了一遍，末了，沉声道：“我得回厂里一趟，连夜检查库存，看看是不是真出了什么问题。”

金一听，柳眉倒竖，“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我去帮你！”

李成本想拒绝，他知道金白天在会计部忙活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可看著金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她。

“妙妙，今天让姑姑照顾你，好不好？”

金温柔地对妙妙说。

妙妙懂事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春听了拍著胸脯说：“金，三弟，你俩就放心好了！”

安顿好妙妙后，李成和金骑著那辆吱吱呀呀的二八大槓，迎著夜色赶往镇上的红星厂。

红星厂的仓库里。

昏暗的灯光下。

李成戴著从供销社淘来的放大镜，神情专注地检查著每一捆絮，每一匹布料。

金则坐在一旁，借著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缝补著妙妙的衣裳。

她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

“成子，你说这王建国，心咋就那么黑呢？”

金嘆了口气，针尖在布料上停顿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

李成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飞浪厂摆明了是想搞垮我们红星厂，他们眼红咱们的订单，无所不用其极！”

“哎，也不知道这检查到啥时候是个头……”

金说著，忽然从絮里抽出一根乾枯的植物茎秆，“咦，这是什么东西？”

李成接过茎秆，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是……野薄荷？”

金也凑过来闻了闻，“还真是！怪不得这絮闻著有股子清凉味儿。这玩意儿能干啥？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