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珞惊奇的说道,来人正是王勇志,此刻正满眼惊嘆的神情看著他。
“我本来就想看看你会怎么给cz-3c进行核检,所以提前跟李长江打了招呼,让他有情况第一时间知会我。”
所以刚才他紧隨著眾人之后便到了,亲眼看著洛珞爬上检修台,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只是我没想到,长三丙还没覆核,你仅凭一纸实验数据,居然就把长三乙的问题找了出来,这可是整个项目上下一百多人都没能发现的问题啊。”
说起这个,王院士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他知道洛珞天纵奇才,这事整个航天系统的高层都知道。
但是天才也得讲点逻辑啊。
要说实验数据有什么异常就算了,但其实是没有太大波动的,否则运载和基地的工程师也不是吃乾饭的,早就发现了。
但如果不是数据有问题,洛珞又是凭何认定的呢?
他实在是想不通,只好亲自过来问了。
“其实数据是有些异常的,不过我之所以会怀疑也是一种直觉吧。”
洛珞环视了一下四周,总装的车间当然没有白板给他用,於是便拿出了一沓草稿纸,
当场给王院士演算了起来。
草稿纸在金属台面铺开的瞬间,王院士的眼镜片泛起微光。
洛珞的笔尖悬在碳纤维层间剪切强度曲线上方,墨跡在117hz標记处泪开细小的漩涡。
“您看这里”
洛珞的手指划过振动频率响应图谱:
“土45°交错织构理论上该形成稳定的剪切带,但实际模量衰减比模型预测快了17%。”
王院士的眉头从洛珞把实验数据拿出来后就没有鬆开过,如今更是隨著图谱上起伏的曲线逐渐拧紧。
暮色从厂房顶棚的天窗斜切下来,把洛珞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那些跳跃的数字在他瞳孔里折射出星子般的光点。
“昨天覆核长三丙数据时,我发现湍流边界层的压力脉动谱存在谐波分量。”
洛珞突然抽出一张泛著蓝光的仿真图纸,指尖点在某个傅立叶变换节点:
“特別是当斯特劳哈尔数st=0.2时..::
”
王院士突然按住他翻页的手。
图纸边缘的褶皱在掌心微微颤动,他认出这是去年洛珞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的耦合振动方程一一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嵌套在整流罩的频响函数里。
“所以你把117hz作为特徵频率?”
王院士的指甲在某个微分项上即出轻响:
“但地面试验明明显示.....”
“因为重力补偿装置。”
他知道王院士的意思,所以没等说完,洛珞便抽出振动台试验报告,翻到某页用红笔圈出的注释:
“1:3缩比模型在模擬微重力环境时,非线性刚度矩阵出现了秩亏。”
说罢,洛珞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写起了相关的表述方程。
w=i(fi·ri)=0
ifia·ri+ific·ri=0
ifia·ri=0
∑i(fi-p.i)·ri=0
dtd(@q·jal)-qjal=qj
“这是考虑虚功原理的更新拉格朗日描述?”
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注意到方程第二项里嵌套著非对称应力张量,正是解决这种流固耦合难题的关键。
洛珞的笔尖在虚位移项上轻轻一点,虽然有很多东西都是机密,甚至连他都只是在研究阶段,未曾向任何人匯报过,但对於面前这位老人他自然是毫无保留:
“当我把长五项目的涡脱落频率代入这个变分形式,发现特徵值问题在特定工况下会出现復模態一一就像当年挑战者號的0型环在低温环境..::::
王院士抓起仿真图纸,那些猩红色的高应力区正如预言般盘踞在二级发动机焊缝处与x光检测到的裂纹位置分毫不差。
“所以你从频响函数异常联想到虚功原理,再结合长五的案例..::::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动,他忽然明白为何超算没能预警:这种跨尺度的耦合振动,正是传统有限元分析的盲区。
但一一洛珞发现了。
这算什么?
要说是运气,那未免太看不起洛珞刚才縝密的分析,还有在偏微分方程和流体力学上都走在世界前列的学识。
刚才听洛珞的解释,他甚至感觉有些吃力。
虽然从一线退下来后,他已经许久不参与最新型號的研发,但相关领域的最新知识也从未停止过了解。
但这一刻他却有点恍惚,现在外界的数学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已经老到快跟不上时代了吗?
不只是他,整个项目一百多人,实验数据明明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但在洛珞到来之前愣是没一个人发现有问题。
因为这还真就不是个纯粹的数据异常。
起码不是一个隨便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有问题的异常。
因为在详细计算之前,任谁都不可能发现这其中的数据差,但洛珞就是发现了。
在数学上,他们管这种叫做模糊运算,而在科研和工程上.:::
王院土想到了刚才洛珞的解释“我之所以会怀疑也是一种直觉吧”,他不由有些惊嘆“真是可怕的科研直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