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的雪就是化掉,两家结下的仇也解不开啊,怎么会...”
“……”
王驼子和一中年武者,站在巷口掛著冰棱的沟檐下窃高谈阔论。
墙那头不断传来“下注了”、“老子押小”等嘈杂的市井之音…
二人的谈话声音虽被淹没,可神色诡譎,十分惹人注目。
天柱城不算大,过往的路人多是熟面孔,见了面难免寒暄几句。
尤其是见到王驼子口若悬河,总会过去扯扯閒话。
主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多时就围了过去,將仄逼的巷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王驼子见人便笑眯眯,拱手作揖一个个问候,毕竟他的职业是『牙人』,需要面面俱到。
“王五爷,你们聊啥呢?”有人向王驼子问。
“张家和林家呢。”王驼子笑答。
“五爷整日在城中瞎晃悠,最近看到张峰那小子没,他还欠老子银子呢。”
王驼子挑了挑眉,笑道:“想他还银子,麻绳提豆腐,別提了…”
“怎地?”
“嗨…老的喜欢喝酒,小的喜欢玩骰子,好好的一个家快被败光了。”
“…”
“你们这些渣子,在聒噪些什么?”一名蓝衣劲装武者从李家赌坊而出,见巷口被堵住,不禁破口怒斥。
此人身材高大长臂过膝,生得一副猿人面相;独眼,如隼目,一看就不是善茬。
“李…李大少爷…”
眾人见到来人,似是见到活阎王,避之不及纷纷散去。
此人正是李家二房支族长李震海长子,李景明之兄,李景云,人送外號“独目魈”。
王驼子也想跑,李景云身后窜出两名李家人將他拦住。
“整日里鬼鬼祟祟,混跡赌坊又不上桌,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给我打!”
赌场门口的伙计收到指令不由分说,开始对身材瘦小的王驼子拳打脚踢,专向其要害下手,极其狠辣。
王驼子的求饶声越大,李景云笑得就越癲狂,越笑越像山魈,似乎很享受这种变態的乐趣。
“李…李大少爷想知道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带走!”
....
李府,正堂大厅。
一只枯瘦老手握著青瓷杯剧烈颤抖,杯中茶水沸腾激盪,就连蒸蒸热气也呈涟漪状升腾。
“岂有此理!”李震山喝声如雷。
他披著一件黑白条纹虎皮袄独坐堂上,发须白,鉤鼻如鹰喙,一双眸子深陷似幽潭古井。
在赌场给张峰做局的幕后主使便是他。
他虽为玄冰谷栽培的副城主,却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而且还是城主独孤霸的黑脸替身。
玄冰谷指定要本年度武道大会榜一和榜二成为弟子的消息,便是独孤霸故意泄露给他的,因为整个天柱城只有他才和仙门保持著联络。
为了能压倒独孤霸,也为了儿子能进入仙门,他让儿子留意张峰在赌场的一举一动,並伺机要挟。
至於楚家,独孤霸都要忌惮几分,他根本惹不起,於是便將榜二林默和榜三张峰列为目標。
那天老七带著二子李景明赶赴苍狼山,他是后来才知道的,被安排去的人原本是李景云。
猎人几天没回,两只猎物却过得逍遥自在,猎人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一早派去苍狼山的人回来了吗?”
“应该快了!”李景云低头轻语。
此时横行乡里的『独目魈』在『鹰隼』父亲面前,就是只乖巧的小猴儿,这时候连正眼看父亲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与张峰约定那天,他刚好也约了狐朋狗友在醉香楼找乐子,便让自己二弟李景明去。
他心想有武林神话的七长老同往,不会有问题。
谁知道…
他现在感到一丝庆幸,恍惚间又看到一柄利剑悬於头顶,可能隨时会掉下来让自己身首异处。
“王驼子,你和管家去帐房领银子,林老七和张老三两家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过来告诉老夫,否则…与此杯同…”
老者神色平静,话语慈和。
青瓷杯在他手中却裂成蛛网无声粉碎,散落的清色茶水也似被染成了丹顶鹤上的那一抹红!
“是…是…小人遵命!”王驼子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刚进入吃人不吐骨头的李府,他下半身便被莫名液体浸透,淌在青石地板上的液体也早已凝结成冰。
如今非但无事,反而还被委以重任,此刻在他眼中,李副城主简直就是在世菩萨。
王驼子出了大厅,慌忙间撞到几名神色匆匆的李家人,见有兽齿齿痕的暗红残肢断骨撒满雪地,两眼一翻竟昏死过去…
李震山正要上前,一名武者近前摊开双手。
手中是枚绿玉佩,上面有个染著血渍的“明”字,如正午阳光一般,很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