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翟及魔下大部人马,昨夜便是在此处歇息的,此刻正收拾行装,准备要拔营启程,继续向阳县的方向往回赶去。
郡国兵们並不知不见踪影的那两什人马去了何处,只当被派去做什么要紧事了。
总之,与他们无关。
甘泉置规模不算太小,是阳县以东极重要的一个亭置,连同亭长和亭父在內,此处有两什的亭卒,还有一什的传卒。
但是,亭部仍然不足以让一二百人全部都住进去,所以,全部郡国兵都在亭部外扎帐,只有属官亲信才能到亭部入住。
如今是寒冬,夜间更是滴水成冰,在帐篷中夜宿自然要受风和挨冻,所以郡国兵此刻忙得热火朝天,恨不得立刻回城。
夏侯不疑下马之后,急急忙忙地穿过了闹哄哄的郡国兵的临时营地,快步走进了亭部匆匆与前院相熟的属官寒暄过后,他便来到正堂:庄青翟正在享用著亭中备下的早膳,热气腾腾的汤囊菜餚,很诱人。
除庄青翟坐在榻上,甘泉置的亭长和亭父,一同前来的几个属官,也都坐在堂中作陪。
正堂里的炭火极旺,所以非常暖,加上热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竟让人觉得很舒適此情此景,与几步之外的那些郡国兵冰冷的帐篷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官问府君安。”夏侯不疑立刻下拜行礼报导,
“尔等都先去吧,本官与夏侯督邮有要事相商。”庄青翟额上的伤口仍包著素色布条,但他已逐渐恢復了平时的从容。
“诺!”只吃到一半的眾人自然不敢再留下吃完,答下之后,又起身行了一个拱手礼,才鱼贯而出,离开了亭部正堂。
所有人都远远地离开后,夏侯不疑又喝退了正堂门口的亭卒,庄青翟这时才稍露焦急之色,示意夏侯不疑继续往下说。
“府君,事情已办妥了。”夏侯不疑压低声音道。
“死了?”庄青翟似乎不相信一般再次反问確认。
“死了,下官亲自动手,程迫他们又上去补了刀,下官查看过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夏侯不疑像邀功一般说道。
“来回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问起过,又或者被什么人撞见?”庄青翟的身体微微前倾,比刚才更加著急了。
“下官宵禁后才进的城,並未出示过符传,亦未被什么人盘查过,当时天色还很暗,
当无人发觉。”夏侯不疑道。
“好好好,此事你做得周密,立下了大功。”庄青翟整个人鬆懈下来,他坐回榻上,
焦急的表情总算渐渐消散了。
“府君,吉人自有天相,这危机算过去了。”夏侯不疑不忘奉承一句。
“你今次立下一个大功,想得到什么拔擢,只管与我说。”庄青翟道。
“谢过府君,下官想当一任县令。”夏侯不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明年大课,本官会给你课最等,届时还会给县官上书,保你为阳令,你看如何?
”庄青翟出手亦非常慷慨。
雒阳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次县”,所以阳令的地位,在大汉帝国只比长安令略低,品秩是六百石。
郡府督邮只有四百石而已,虽然名义上是阳令的上官,但是本质却仍是“少吏”,
不像县令一般是“长吏”。
不管是品秩还是实际权力,督邮都是远不及阳县令的,所以,夏侯不疑听清庄青翟的开价后,险些喜极而泣。
“下、下官谢过府君!日后下官愿为府君出生入死,定无二话。”夏侯不疑硬咽地说完,连忙在地上再三行礼。
“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你亦放心,本官日后若是再得拔擢,定然不会忘了你。”庄青翟倒有几分明主模样。
“府君德才兼备,循吏之名四海皆知,位列九卿指日可待,成为三公亦非难事啊。”
夏侯不疑连忙再次奉承道。
“回到阳县后,你还要做一件事情,便是將陈和陈须在阳的几处宅院烧了,不可留痕。”庄青翟点头道。
“诺!下官明白,还有那些不该留的人,也定要儘快处置乾净。”夏侯不疑杀几个奴僕杂役,还是易如反掌的。
“嗯,此事你办,本官放心。”庄青翟点了点头,淡漠地答道。
“府君,那——”夏侯不疑犹豫片刻,才接著道,“樊千秋如何惩治,他闹出了如此风波,难不成就此放过?”
“樊千秋是县官的亲信,我虽然是河南郡的郡守,想惩治他也力有未逮,更何况他手中有————”庄青翟停住了。
“府君说得是,但是那竖子囂张猖狂,还让府君蒙羞受伤,死有余辜!”夏侯不疑接著一连骂了樊千秋好几句。
“此事亦不用你我动手,他不知死活地將那『陈帐”呈送到了御前,长安城不知多少人想杀他。”庄青翟冷笑。
“府君高屋建领,看得比下官要透彻,但是不得见这竖子横死面前,终有不甘。”夏侯不疑再道。
“呵呵,我等不仅不能对其落井下石,反而还要保他一保。”庄青翟授须笑了笑,似乎有了良策。
“保他?”夏侯不疑不解地抬头看著庄青翟。
“正是,本官昨日已写了一道奏书呈给县官,说的便是樊千秋的事。”庄青翟说完之后,將奏书內容说了出来。
夏侯不疑听完后,先疑又喜,最终由衷说道,“府君此计妙啊,更能彰显府君循吏风范,亦会让天子大悦的。”
“呵呵,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长安此刻已经大乱了,我等倒是可以从中牟利。”庄青翟愈发地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