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打马虎,我问你他在何处,未问你他为何不在此处!”齐柱冷笑。
“小、小人不知啊,將军饶我一命!”吴破虏面对著死亡,竟对这一个队率自称小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奇事。
“呵呵,我先卸去你的一只耳,说不定便能让你想起来了!”齐柱抬起了滴血的刀,
贴在了吴破虏的脸颊上,作势要动手。
“將军!小人当真不知啊,求你了————-啊!”吴破路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顿时便晕厥了过去,一股腥臊之气从膀下散出来。
“你娘,一个怂货!”齐柱笑骂了一句,便狠狠地將此人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將、將军,我看到陈须刚才从后门跑了!”一个书佐许是为了活命,举手出首道。
“你这人倒是伶俐啊,明日我便为你记功,”齐柱冷笑一声说道,“留下几个人將他们缚起来,其余人跟我去追陈须!”
“诺!”
虽然,队率齐柱几乎没有耽误片刻的功夫,但是,他仍然晚了一步。
当他领著一什人马从县寺后门向东追赶时,陈须已骑马冲向了西门。
原先,陈须混出仓寺之后,还想重整旗鼓,召集亲信们夺回敖仓城,可面对四处都是喊杀声的局面,他立刻打消了此念。
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的了,滎阳城和敖仓城的大局彻底崩坏了,就算他的兄长仍然留在这,也完全不可能扭转这局面。
没有悔意,没有惧意,没有恼意,陈须眼下只有满腔的求生的欲望。
他只想一路逃回长安,躲到堂邑侯邸深处,再也不出来拋头露面了。
今日此景,只有阿父和阿母才能庇护他了。
保命而已,擅自弃官,擅离职守,不难看。
换而言之,只要他能够逃回长安城,便可以赖著不死;只要能赖著不死,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於是,陈须在混乱中砍翻了一个不知名的敖仓卒,换上袍服之后,便纵马往西门飞快地逃窜,想儘早离开敖仓城。
西门还没有落入滎阳军的手中,但是把守此处的敖仓卒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只留大门在原地。
陈须独自费力地推开大门之后,黑默默的夜幕便出现在了他眼前,他並无半点犹豫立刻翻身上马,冲入不见尽头的官道。
可是,陈须才堪堪衝去百余步,樊千秋布置在官道两侧的骑士们便左右包抄了过来更向其下的马不停地发射看箭簇。
陈须养尊处优习惯了,自幼熟悉的马上功夫早已经稀鬆,在“嗖嗖嗖”的箭声的威逼下,他胆战心惊,在马上四处地躲藏。
又勉强跑出去二百步,陈须跨下的战马终於还是中箭了,这畜生猛地抽搐一下,便悲鸣著立起了上半身,將陈须摔在地上。
陈须本就因醉酒头晕,落马时面门恰好撞到了一块石头,门牙顿时断裂了几颗,疼得他是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隱隱作呕。
未等陈须爬起来站稳,卫广便带著一什骑士追杀到眼前,將陈须给团团围住了,后者也机敏,连忙就遮住了脸,想混过去。
“你是何人啊?”卫广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冷冷问道。
“我、我乃敖仓城中的一个算吏。”陈须吞吞吐吐。
“哦?你既然是算吏,为何深夜纵马逃出城来。”卫广似笑非笑。
“是、是城中有乱兵!”陈须抬手遮挡著自己淌满血的脸狡辩道。
“嗯?你是说我等是乱兵?”卫广笑了笑,开始在言语上逗弄他。
“不不不,尔等是来剿贼的郡国兵!”陈须仍然不顾疼痛地说道。
“你自称是敖仓城的算吏,此刻敖仓城又有乱兵,你为何擅离职守?”卫广冷笑著再问。
“我、我只去求援而已,求援而已!”陈须言语之间越发混乱了,额上的血也越流越多。
“你既然是要去请援兵,我等又是郡国兵,那你是不是要带我等进城?”卫广再次问道。
“將军先去、將军先去,我还要去別处请援兵。”陈须说完之后,竟作势想站起来离开。
“鏘”地一声,卫广便將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直接架在陈须的脖子上,只留一寸生机。
“將、將军这是何故?”陈须为了求生,倒能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何故?自然因为你是敖仓城最大的那只硕鼠!”卫广厉声说道。
“不不不,將军认错了,將军认错了!”陈须终於又慌乱了起来,连忙用血擦抹著自已的脸,简直是丑態百出。
“將此人绑走!带到樊使君面前!”卫广一声令下,自然有骑士下马,朝惊魂未定的陈须冲了过去,开始捆绑!
“我乃六百石!我乃敖仓令!我乃县官的表兄!我看何人敢—唔”陈须后面说的话被粗的麻绳堵住了。
“带走!”卫广在冷笑两声,便下了命令。
这一小队捉了大鱼的骑土並未耽误片刻,立刻调转马头,朝仓城的北面奔去,马蹄带起的片片积雪,亮如星辰。
一刻多钟之后,卫广便將穿著粗布麻衣、满脸血污的陈须扔在了樊千秋面前。
此刻,陈须仍然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在地上倒伏许久,才缓缓站起来。
当他抬头看见战马上是全盔全甲的樊千秋之后,忽然便打了一个寒颤,身形又摇晃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站稳了。
“陈使君,若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我这还是头次见面吧?”樊千秋挥了挥手,除了卫广之外,旁人退到远处。
“..·...””
陈须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呆若木鸡。
“不得不说啊,你的风采远不及乃兄陈,怎么看都像—”樊千秋在马背上弯腰,
伴装思索道,“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