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温舒担任河內太守,剿平县內所有的盗贼,流血数十里,黔首夜不闭户,之后又领兵参与剿灭东越国的那场大战。
卫广担任中郎將,领兵平定南夷,后詔討昆明国,斩首数万人,建立大汉益州郡。
杨仆担任楼船將军,率兵出討叛汉的南越国和东越国,並与左將军荀共击朝鲜。
三人都曾经灭过“一国”,拿下这军备废弛、鬆懈怠慢的敖仓城自然是不在话下。
虽有良將为左右手,但这是樊千秋头次带兵打仗,哪怕不用亲临战阵,可仍有些紧张,甲胃下的袍服已微微汗湿了。
他骑在马上,捏紧韁绳,目不转睛地盯著不远处的这座敖仓城,等待王温舒攻城。
此时的敖仓城是灯火通明,阵阵寒风还將城中隱隱约约的弦歌声送入无边的夜幕。
城墙上並没有太多兵卒,只有三三两两零散几个,而且他们还不停地向城內张望,说不定上城的时候还喝过了浊酒。
这些敖仓卒全然未留意到城下已有千余劲敌蓄势待发,隨时准备要了他们的性命。
大约是等了半刻多钟,樊千秋忽然在滎阳军埋伏的那片阴影当中看到了一阵寒光,接看,他的心猛地就被揪了起来。
“看!攻城了!”樊千秋身边的霍去病倒是抢先激动地喊出声来。
这一片寒光自然是王温舒下令之后,强弩甲士们抽刀乍现的寒光。
但是剑刃出鞘的他们並未立刻衝杀,而是有二三十个挑选出来的射声士先站起来,快步往前走了十几步,弯弓搭箭。
在弓弦绷紧时发出的生涩的响声中,射声士將箭头对准了城墙上那些零散身影。
“射!”一个屯长猛然挥刀下了令,二三十支箭应声离弦,便向城头飞了过去。
二三十步的距离,射声士们几乎能百发百中,墙上许多敖仓卒立刻应声倒下了。
虽然传来惨叫声,可在城中那热闹的氛围的遮掩之下,並没有什么人能注意到。
“架梯!”王温舒猛地向左翼挥旗,此处的三百巡城卒立刻推著云梯车往前冲。
仅半刻钟,十多架纵云梯便架好了,此时,敖仓城中仍然无人注意到有敌袭来。
“登城!”王温舒又果断朝右挥旗,四百强弩甲士立刻就一跃而出,朝前疾奔,他们身后的巡城卒亦跃跃欲试。
又过半刻,这些强弩甲士便已登城,城墙上顿时人影攒动,终於传来隱隱杀声。
几十步之外的樊千秋亦看到了此景,他不由得拽紧了韁绳,跨下战马仿佛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焦虑地蹄子。
“先登者,当记大功一次!”樊千秋忍不住说道。
“诺!”卫布已拿出了木读,將此言先记了下来。
“阿舅,此处看得不真切,我想到近处去看看!”霍去病亢奋地指著远处开始搏杀的城墙,有些跃跃欲试说道。
“不可!流矢横飞,你若有了闪失,本官怎么向县官交代!”樊千秋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可—”霍去病还想要再行爭辩。
“令行禁止乃营中铁律!本官乃今夜的主將,你这小卒若再敢胡搅蛮缠,定会军法从事!”樊千秋猛地怒斥道。
“诺——”霍去病平日未见樊千秋如此盛怒,一时有些害怕,不敢再爭,只是在马上捕长脖子,不停地张望看。
因为离得很远,樊千秋此时还不知先登之人正是先前质疑他的队率齐柱,后者拿著一把环首刀,已砍翻三四人。
因为刚才的夜袭很突然,所以强弩甲士们登城的过程异常顺利,一百多人登城之后,
便迅速控住了城楼和马道。
彻底切断了城上城下的交通和传信。
如此一来,虽然城墙上也发生了零星的搏杀,可正聚在城中宴饮的其余守军仍然没有觉察,仓城上空依旧安静。
齐柱將长剑从一个敖仓卒的腹中抽出来之后,便往东西两翼眺望了一眼,確定再无敌军之后,立刻带人衝下城。
城门后有一什敖仓卒把守,却因为天寒地冻没有在门后值守,而是躲进了门洞左侧的耳室中喝酒耍钱,极热闹。
在阵阵行酒令的声响下,他们自然不可能听见头顶城墙上的动静,直到齐柱带一什人马堵住了门,他们才停下。
这一什人人喝酒正到兴头上,看到全副鎧甲的强弩甲士,都有一些发蒙,举著酒盏,
醉眼地眯著眼朝外看。
“尔、尔等是什么人?怎么看、看起来面生?”一个什长模样的人打著酒隔询问道。
“放!”齐柱用一个字回了他,接著,这一什强弩甲士箭矢尽出,惨叫声顿时响起,
酒罈和酒罐都尽数被射破。
“杀!”齐柱冲在最前,其余甲士亦收起弩衝杀了过去,一阵刀光剑影过后,一什敖仓卒便被砍得面目全非了。
“开门!”齐柱挥手下令道,自然有手下的甲士去开门。
此刻,在这间窄窄耳室当中,瀰漫起了血腥气和酒香味,二者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令人热血澎湃的古怪味道。
很快,门外响起了一阵城门打开时才会发出的“嘎哎”声,接著是一阵齐整的脚步:
是剩余滎阳军衝进城来了。
齐柱今日已立下了先登之功,但是,他並不满足於此功,他还想要立下更大的功劳。
他先抹去了脸上的血污,接著又四下看看,便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残破的陶片,將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入,胸中热血翻滚。
“往城中衝杀!定要帮使君捉住陈姓硕鼠!”齐柱向魔下大声吼出这句话后,便带著摩下涌出了耳室,朝城中衝过去。
此刻,敖仓寺的正堂中,正是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陈须与十多个属官亲信正沉醉於酒色之中。
从滎阳城请来的歌舞乐使正在卖力地演舞,十多个浓妆艷抹的娟妓则醉臥诸君怀中:
陈须一左一右,独占两人。
连同陈须在內,所有官员都已经有些醉了,手脚更早就不老实,在妓薄透的袍服之中,上下其手,游刃有余。
他们全然不知,杀机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