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竟是虚张声势!樊千秋完啦!皇帝都救不了你!
元光四年十月十四卯时,通圆的月亮还没有落下,仍然斜斜地掛在天边,像一只蛰伏巨兽的眼睛,窥视著即將甦醒的大地。
在这清冷的月光之下,伴隨几声沉重而发涩的“嘎吱”声,滎阳城四面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各处间巷的门也渐渐地开启。
两个骑土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別从西门和南门飞奔入城,朝著城中不同的方向赶去。
从西门入城的骑士一路向东,最后折到了东北角,在县寺桓门之外下马,而后匆匆进入县寺。
从南门入城的骑士一路向北,衝进后稷乡多禄里,再来到五穀社,接著急急忙忙地衝进前院。
这两个骑士还在官道上打了一个照面,也许因为悍悍相惜,更点头致意,却不知是各为其主。
位於五穀社腹心处的一座偏院里,陈刚从榻上惊醒过来,他立刻侧耳倾听,確定没有下雨下雪之后,才长鬆了一口气。
他在滎阳没有另外购置田宅,平日若是因公来到滎阳,都是在五穀社的这处偏院落脚留宿的。
东门家有自家的宅院,所以五穀社多数时候是无人居住的,胜在一个清净。
醒来之后,陈便无睡意了,只是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几日里,滎阳的局面复杂多变,所以他心神不定,就寢虽晚,醒得却早。
半刻钟后,院中响起了一阵“窒”的说话声,接著,他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开门而入,来到了寢室门外。
“使君,四郎君回来了,他说有要事向使君上报。”说话的是陈的贴身小奴。
“......”
陈立刻起身,几步走到了寢室的门后,说道,“让他到正堂等候,再派人去请东门社令,让他来商议大事。”
“诺!”小奴自然离去,陈沉思片刻,便也开始更衣,他知道他让东门智打听的消息,有了眉目,胜负手已然出现了。
不多时,陈便来到了正堂见到了东门智,过了片刻后,东门望也匆匆赶来,看他那凌乱的白髮,想来是刚刚被叫醒。
“东门智,是南边之事有了眉目吗?”陈內心很焦急,但仍儘量平静地问道。
“查到了,通河社確与樊大有牵连,百余艘粮船和四五百辆牛车正从南边开来。”东门智得意说道。
“哼,这通河社不能再留了!”陈咬牙切齿道,接著又问道,“船上装的都是粮食吗?”
“通河社此事遮掩得很厉害,派了许多子弟关防,不许閒人靠近,我派了得力的弟子百般探查,才有眉目!”东门智道。
“什么眉目,莫吞吞吐吐的,快快讲来!”陈皱眉不悦逼问。
“诺!”东门智有些慌张道,“不是粮,装的都是砂石和米糠,从南阳郡起运时,便是砂石和米糠!”
“果真如此!?”陈猛地从榻上站起,有些失態地瞪眼问道,
“果真如此!派出去探查的子弟是心腹,绝对不敢胡言乱语的,且派出去的子弟有好几路,所言一致。”东门智解释道。
“好好好!樊大完啦!”陈猛地击掌,而后便一屁股箕坐在了榻上,毫不掩饰地长吁了一口气,似乎熬过了一大难关。
也確实如此,短短四日,五穀社的行商一共了两千四百万钱,买到的粮食都要堆不下去了,心中的怨气一日胜过一日。
每天醒来后,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外面有没有下雨或下雪:此刻若是有雨雪的话,人心会乱到什么地步,未可知啊。
如今,他听到东门智带回来的“真相”之后,终於把心放下了。
和他猜得一样,这樊千秋是个胆大妄为之徒,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虚张声势。
可不只是陈,东门望听到后,也鬆了口气,因为焦急上火而生疮起皮的嘴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陈只要在背后发號施令即可,而他东门望可是要在前台弹压社中一眾行商的。
这大半个月来,社中行商的人心越来越浮动,东门望的话已经不是那么好使了,每次集议的时候,总有人对他出言不逊。
凭心而论,就连东门望都觉得自己威望下降是一件理所应当之事。
不许社中行商卖粮,无力保护粮道,东门礼身陷县狱,逼社中行商“高价”买粮·这些事情加起来,威望不降才奇怪。
若再继续折腾下去,五穀社社令他恐怕都当不下去了。
“这樊大,大胆啊,老朽都险些被他给唬住了。”东门望故作镇定地授须笑道。
“东门公,我等既然看透了樊千秋的底,便该了结他了。”陈重重咳了几声,恢復了副冷漠的表情。
“全凭使君的安排。”东门望点头缓道。
“这几日,社中行商买了多少粮?”陈问道。
“四日,买了四十万斛。”东门望將这数目记熟记於心。
“按我等推算,仓中顶多还有十五万斛粮,明日毕其功於一役!”陈狠声道。
“使君的意思是———”东门望心中一惊,连忙地问道。
“今日,將社中行商聚集起来,都到北官肆去买粮,一百二十人,每人买一千五百斛,你们东门家买六万斛!”
“这加起来便是二十四万斛粮,而县仓最多只剩十五万斛粮——“
“如此,我等今日便可让北官肆无粮可售,没买到粮的社中行商便可藉机大闹,滎阳登时就大乱了!”陈极亢奋地说道。
“使君—.”东门望呆了片刻,还想提醒陈几句,但后者却没有听到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