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刚拿到权把子,便吃了老鼠屎,粮市风波又起!
樊千秋这番话说得有软有硬,既给了那些百石和比百石官员一条活路走,又適当给了他们些警告,有恩威並施的作用。
果然,站在院落四周的那些“低品秩”的属官听到这几句“开恩”的话,大喜过望,
连忙就来到院中,向樊千秋请谢。
最后,樊千秋酝酿好感情后,便轮流看了看荀过成和江平的户体,伴装痛心至极地长嘆了一口气。
“荀过成藐视上官,咆哮公堂,判答刑天经地义,但毕竟在本官手下效过力,他不义,本官有请,出私费五千为其治丧。”
“江平虽出言不逊,言行无状,可好歹也是滎阳县丞,本官同样从俸禄中拿出一万钱为其治丧.”
“但公私不可混淆,他们二人所欠的县库县仓的钱粮,仍要催缴清楚明白,哪怕一个半两钱、一粒带壳粟都不允许拖欠!”
樊千秋这番话仍是在软硬兼施,这两个人背后定然做了不少的齦之事,但人死了追究起来也难,不如做一个“榜样”。
而他说完这几句话,院中自然又响起了阵阵或真情实意或虚情假意的讚颂之声。
“樊使君明镜高悬,实在是我滎阳最大之幸事啊。”
“樊县令赏罚分明,真有上古贤臣之风采,伟哉!”
“樊使君仁慈开通,我等定不负厚望,尽责行政。”
这些属官仿佛忘记了就在几个时辰前,也是在这县寺大院里,他们还对樊千秋“出言不逊”,恨不得要生啖新县令的皮肉。
並不是他们天生就记性不好容易健忘,而是在刀剑利刃之下,他们不得装作健忘,把自己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再吞下去。
这是在官场上保命的不二法门,也是当墙头草的基本素养。
就这样,在短短两三个时辰里,樊千秋在“援兵”协助下,以雷霆手段给整个滎阳县寺换了道血,彻底掌握了县寺主动权。
之后的五日里,滎阳县寺格外地热闹:既有新旧官员交接,又是追缴拖欠钱粮。
虽然难免混乱,但好在没有大的波折,两件事都按照樊千秋定下的方向推行著。
提心弔胆地劳累了小半个月的樊千秋,终於有机会歇气了,他暂时退居至幕后,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看这场大戏的落幕。
还好,后续的风波比他想像的要平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头一件事,樊千秋如实向河南郡守庄青翟上报了章不惑贪赃钱粮、因病暴卒、家訾被抄之事。竟然未引起任何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会引来庄青翟的训斥,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庄青翟只让他秉公处置,丝毫没有追究之意。
起初,樊千秋以为庄青翟会留有后手,但是在龚遂的提醒之下,樊千秋才明白了过来:庄青翟亦不愿与这死人再有纠葛。
章不惑本就是五穀社暗中设法弄死的,庄青翟定然亦深知內幕,定是恨不得让章不惑的事早日平息,自然不想再起波澜。
说不定,庄青翟一收到樊千秋的碟书,立刻就会分奔回到后宅,焚烧自己与章不惑所有的来往信件。
第二件事,樊千秋也同时向郡守府上报了江平与荀过成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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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章不惑的死讯比起来,这两个官员的死讯更未引起任何震动,郡守府只回復了“知悉”二字,再未任何的批示和追问。
看来,一个县丞和一个有“督邮”父亲做靠山的县庭的分量不够重,只要有明確的罪名罪过,被惩治致死也无关紧要。
第三件事,有了上面这些个死人做榜样,追缴县库县仓所欠钱粮的事情变得极顺利,
再无任何抵抗。
不管是被罢了官的何乐与安生等人,还是得以留用的其他属官,几日之內就“痛痛快快”地將拖欠的钱粮足额缴了上来。
於是,加上从章不惑家中抄略出来的钱財,樊千秋在这一轮小小的反贪活动中,为滎阳筹到值三千五百万钱的钱粮財物。
这些钱粮財物中包括值一千四百万钱的二十万斛粮和值两千万钱的半两钱、黄金、
帛、珠宝等等。
若全部折算成粮食的话,则是五十方斛粮。
刘彻给樊千秋下的任务,完成四分之一了。
於是乎,樊千秋“弄死”县寺两个属官,又罢免县寺十五个属官的事情,竟这样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那些丟了官的“老人”无任何的反抗之意,甚至还有人壮著胆四处打探,想知道能否用钱让自己官復原职或改任他职。
当他们发现“使钱无门”之后,便也忍气吞声地偃旗息鼓了,明面上便再也没有人敢藉机生事端了。
就这样,到九月下旬的时候,整个滎阳县的局面彻底就被樊千秋给控住了,县寺大权立刻结结实实地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当然,也有一些美中不足之处,一是郡守庄青翟立刻就给滎阳县派来了新任的县丞此人正是荀过成的父亲督邮荀仲文。
在一县之中,县令是长官不假,但是县丞的地位仍远远高於其他属官,所以最终任免权不在县令手中,而在郡守的手中。
樊千秋不得不对庄青翟老谋深算表示钦佩,单靠这个简简单单的人事调动,就在滎阳县寺的要害部位钉下一颗粗大铁钉。
自己打死了荀过成,那便是与荀仲文有杀子之仇,庄青翟没法惩治樊千秋,却可以派恨极他的荀仲文来滎阳肘樊千秋。
虽然县丞並无实权,樊千秋更是可以连议事都不叫上荀仲文,彻底让其成为摆设。
但是,有这样一个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日日在身边出没,仍然会让樊千秋分神不少:再怎么说也要提防对方暗中捅刀。
没错,是真的捅刀。
这荀仲文也是经年的老吏了,到滎阳县寺上任之后,竟然能装出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面不改色地向樊千秋行礼和问安。
领过组綬官印之后,荀仲文这五十多岁的老吏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更没有擅自干涉县政,甚至连怪话都说得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