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樊麻子:哭?哭也算时间哦!
“使君,你现在並无任何真凭实据,却在这仓城里动刑,就不怕郡守奏你屈打成招?
就不怕激起官变?”王敢狠道。
“没有真凭实据?这仓里充数的三成新粮不是真凭实据?非要本官查完所有的粮吗?”樊干秋按剑逼到王敢的面前。
此刻,樊千秋当然很想直接对王敢或者王胆用大刑,但他们毕竟是二百石和比百石,
不像这些佐使仓吏那么好拿捏。
所以,樊千秋得先逼这些佐使仓吏开口咬出这王氏兄弟,然后才能直接把王氏兄弟拿下,后面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
於是,樊千秋压抑著自己拔剑砍人的怒气,再次看向王温舒说道:“再拿三十袋米糠过来,给他们每人再加上三袋!”
“这———”王温舒这狠人此刻都愣了一下,若是这样加上去的话,恐怕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把这几人扯到气绝啊。
“这什么这,你也要违抗本官的命令了吗?”樊千秋挣狞地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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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领命,现在就去办。”王温舒没有再多说半句废话,带人就把三十袋米糠抬过来了,並且立刻就给加了上去。
一时间,这十个仓吏的惨叫声立刻高了八度,一阵阵从喉咙里耗出来的惨叫声,与那待宰的肥猪发出来的哀豪相类。
在这一声声惨叫的衬托之下,这仓城倒真像一个巨大的宰杀场了。
如果说吊著的十个仓吏是被按在了姐上的猪,那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看著“同类”受折磨的其他人则是將要上组的猪。
前者受的身体上的折磨更大,后者受的心理上的折磨更深:两者若是放在一起比较的话,那后者的痛苦可能更重些。
渐渐地,刚才还高亢的惨叫声慢慢小了下去,这些仓吏中,有人开始翻白眼,有人则脸色酱紫,有人更是屎尿直下。
王温舒又有一些沉不住气了,他紧张地握紧了剑柄,不停地看向樊千秋,但后者只是背手冷看,没有给出任何命令。
再这么下去,真的要死人了。
又过了半刻钟,当这些仓吏全都无一例外地拉了一裤子的屎尿后,樊千秋终於才再一次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本官再问一次,有没有人想出首或者自首的,只要愿出首或自首,本官立刻放他下来,且免其罪责..“
“可若是你们不知好歹,还不肯出首或者自首,一柱香之后,本官便让人再给你们加两袋子尼康米糠。”樊千秋阴侧侧地笑道。
他这几句话一说完,这些个仓吏强撑著又哭喊得大声了一些。
“呵呵,哭,也是要算时间的。”樊千秋乾笑两声再次威胁道。
这一次,终於有人撑不住了,七八个仓吏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嗓子里喊出“自首”两字,没喊的那些人已昏死过去。
樊千秋非常满意,他这时才朝王温舒点了点头,后者终於如释重负,连忙就下令让人把吊看的这些仓更给放了下来。
好在放下来及时,连同那晕厥过去的仓吏在內,这十个仓吏的手应该都能保住,只是恐怕要疼上一阵或落下病根了。
“你们莫要了,都来说说各自犯下了什么罪,王温舒,你把他们说的话记下。”樊千秋道。
“诺!”王温舒立刻就又取来了笔简,准备记录,他今日承担的职责倒是五八门了渐渐回过魂来的几个仓吏没敢再多说半句废话,忍著痛跪在地上,就把自己平日里偷偷摸摸乾的贪墨之事说了出来。
人一旦认罪,便停不下来了。
他们一屁股,就把所有的小使俩全部都拉了出来!
有人是“以好充霉”,把还能吃的粮记为霉坏,明里送出去销毁,暗里却直接运出去倒卖掉。
有人是“以次充好”,从市面低价买来了陈粮,替换掉仓中新粮,再从中赚取一大笔的差价。
有人是“硕鼠搬家”,每次翻晒时盗取几解粮,记为脱水的分量,日积月累地攒出一个大数。
有人是“强取豪夺”,从仓中直接运走好粮食,再往粮食里加水,用水的分量替换粮的分量。
贪墨的法子五八门,让樊千秋是大开了眼界,这些猫腻他倒是也知道,却没想过这么普遍。
这也难怪,毕竟在樊千秋的那个时代,虽然总说粮食非常重要,可是归根结底並不缺少粮食。
在樊千秋內心的深处,仍隱隱將粮看作“贱物”,总觉得不会有人为了粮,要弄这些小心机。
如今听到仓吏们自首,樊千秋才真正意识到了粮食的金贵:是比马蹄金半两钱更硬的硬通货!
仓吏们不停地往外倒自己的“罪行”,甚至把自己这几年贪墨的官粮的数量都说得一清二楚一一仿佛人人都有本黑帐。
这倒是让樊千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从古到今,所有的贪官污吏都喜欢做黑帐,也不知道是心虚使然,还是虚荣使然。
不过有黑帐就好啊,有了黑帐,樊千秋便可按图索驥,把他们家抄了一一这可不是一笔数目!
这十个年俸只有一百三十二斛的斗食小吏,十年內贪墨的官粮竟然有十万解斛之多!
平摊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便是一万斛粮,是他们十年中年俸总数的八九倍啊!
十万斛粮!这便是樊千秋为刘彻筹到的第一笔官粮!
若是单论速度的话,这已经够快了,这里还有十二个仓更,还能再查出一大笔粮。
但是,樊干秋可並不满意。
他不只对这个数目不满意,对他们说的这些“琐事”也很不满意。
这些斗食仓吏真以为只要自己自首了,然后把贪墨的粮食吐出来,就能免掉所有的罪行?这未免太容易过关了吧?
樊千秋今日可不是为他们这些散碎的小钱来的!
一个时辰之后,这十个仓吏就把自己心中的那本小黑帐,一五一十地吐露得乾乾净净的了。
此刻,他们瑟瑟发抖地伏在了地上,完全不敢抬起头来,只是等待著樊千秋接下来的发落。
樊千秋並没有再问他们,而是阴鷺地看向身后另外那十几个同样若寒蝉的“微末”仓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