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樊千秋观察这芸芸眾生时,一个肥胖健硕的身影从檐下挤出来,堆著笑朝著樊干秋快步走来。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樊千秋手下的亭长之一一一赵德禄。
今日,樊千秋是被考课的下吏,但是过几日他亦要向功曹反馈魔下官吏的表现,为他们定个结果。
一脸諂媚的赵德禄一路推开了几个碍事的人,距离樊千秋还有两三步之时,就开始行礼道:“给上吏问安!”
“嗯?赵亭长,你来得够早啊?”樊千秋乾笑两声道。
“上吏,今日还不是下吏的考课之日,但亦要早到,否则便是不敬了。”赵德禄在胖脸上挤著侷促的笑容道。
“嗯,说得对,若赵亭长平时到亭部也能如此准时,今日你拿最等便十拿九稳了。”
樊千秋意有所指地说道。
“上吏啊,老母今年多疾,所以告归的日子多了些,还请上吏高抬贵手啊。”赵德禄尷尬地碘著脸拱手求道。
“我是你的上吏,你若有困难便该早些和我提起,何必要瞒我呢,我这样不近人情?”樊千秋笑吟吟地说道。
“上吏开明,可我不敢用私事叨扰上吏。”赵德禄脸色一喜,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说辞已经將樊千秋骗过去了。
“呵呵,我看你不是怕叨扰我,是觉得我当不长久这游徽,所以阳奉阴违吧?”樊千秋的笑容逐渐冷却下来。
“上吏—这是—这是哪里的话,我怎敢这样想,你可不能听他人胡说?”赵德禄那张胖脸一下子就白了。
“你恐怕並未到我能安坐此位到今日,此刻还捏著你的命根子,更可以让你吃痛不已吧?”樊千秋冷声说道。
“上、上吏恕罪,是下吏、吏有眼无珠啊。”赵德禄说罢抬手就要打自己的脸,但是却被樊千秋给挡下来了。
“莫装腔作势了,念你鞍前马后有苦劳,我愿意替你美言几句,但你要记住—”樊千秋狠狠甩开对方的手。
“记住这亭长之位是本官给你留下的,日后我不在长安县,你莫欺压万永社。”樊千秋拍了拍赵德禄肩膀。
万永社如今在长安城中一家独大,赵德禄一个小小亭长自然不敢惹,樊千秋特意说这几句话也只是敲打对方。
“下吏晓得轻重,绝不敢有二心!”赵德禄拍著胸口连声道,非常篤定樊千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找到了独自一人靠著廊柱坐在地上的王温舒。
后者看到樊千秋过来,也连忙站起身来,向其行了一个揖礼:“下吏问游徽安。”
“看到那人了吗?”樊千秋用下巴指了指赵德禄的方向。
“说的是赵亭长?”王温舒波澜不惊地问道。
“正是,你猜此子找我说什么?”樊千秋饶有趣味地看著王温舒。
“赵亭长是为了今日考课之事?”王温舒虽然面冷,但是並不傻。
“若秉公办事,他当得殿,但我给他中等,让他保住亭长位。”樊千秋说道。
“......”
王温舒没有答话,但是眼中仍不易觉察地划过了一丝失望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