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辆安车又绕回北闕,沿著华阳大街一路向北,疾驰了许久之后,才来到了长安县寺的一个侧门。
把守侧门的门卒还想要驱离,可驾车的荆立刻就出示了代表宫中身份的竹符,前者连忙就进到寺內通报。
顷刻,还来不及穿蓑衣的长安令义纵冒雨跑到了侧门,恭恭敬敬地將刘彻迎入县寺。
因为是微服私访,刘彻並未前往人多眼杂的县寺正堂,而是让义纵带他来到了书室。
屏退內外閒杂人等之后,已经被雨水淋透了的义纵,才慌慌张张下拜,向天子问安。
“朕今日前来,有件事情要办。”刘彻端坐上首位道。
“微臣敬候詔令,请陛下下詔!”义纵恭敬地回答道。
“朕要见樊千秋,你立刻让他来此见朕。”刘彻说道。
“这微臣应当如何对他提起此事呢?”义纵问道。
“你就说刘平要见他,他便知是谁,旁的莫多说。”刘彻说道。
刘彻虽穿戴了蓑衣斗笠,但身上的袍服也湿了不少,原本束得整齐的头髮也有些凌乱,看著非常狼狈。
“樊千秋如今是游,恐怕正在乡里巡查,不知何时才能寻来——”
“那你就慢慢地巡,朕就在这里慢慢地等,看你几时能將人寻来。”刘彻盯著义纵,一字一句地说道。
“陛下恕罪,微臣明白了,立刻就派人寻!”义纵不敢再多问半句,行礼之后,立刻就冲入了大雨中。
义纵冒著雨回到正堂之后,立刻就將这县寺的所有的卒役和属官都找来了,
安排他们分头去寻樊千秋。
眾人心中虽有疑惑和不解,更不愿冒雨外出,可他们从未见义纵如此焦急,
草草行礼后,连忙去寻人。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之后,樊千秋终於匆匆来到了正堂。
“下吏樊千秋,问上吏安!”樊千秋亦穿戴著蓑衣和斗笠,脸上儘是雨水。
“怎么还穿这件蓑衣,成何体统!?”义纵见到蓑衣上的血跡皱眉斥道,这是对方那日杀人时所穿的。
“这是朱墨,並不是那日的人血。”樊千秋摸了摸蓑衣上那大片的殷红色,
笑著说道。
“你为何要这样装神弄鬼,难道不怕传出去影响自己的仕途吗?!”义纵板著脸问道。
“使君有所不知,穿这身蓑衣巡查街面,宵小便不敢妄动!”樊千秋拍了拍蓑衣说道。
“你樊大的名號,还需要用一件血衣来维护吗?槐里的血还没干透呢!”义纵微怒道。
“使君过奖了,下官乃微末小吏,有威名也是使君给机会,不敢造次。”樊千秋笑道。
“油嘴滑舌!將这件蓑衣脱下,放在此处,有人想要见你一面。”义纵摆了摆手说道。
“嗯?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啊,要不然使君也不会如此著急。”樊千秋自顾自地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