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值得激动,因为千户食邑每年上缴的地租才30万钱,1亿钱进项,加起来等於30多个万户侯啊。
“只是——”刘彻故作犹豫之態。
“陛下有何顾虑?”田急忙问。
“私社征租乃成制,虽然长安城赌租和娼租数额巨大,仍是一县之事,朕为天下之主,不宜下明詔——“
“所以说,田宗若想徵收长安城的赌租和租,仍要自己和別的私社谈妥,
再上报长安县寺。”刘彻道。
“陛下不下詔,其他私社不答应,这当如何是好?”田虽是丞相,却不熟知私社弱肉强食的行事规则。
“那就要看田宗的本事了,若他不能压服其余私社,也收不上市租。”刘彻似笑非笑道。
“既然陛下不好出面,可否让长安令义纵出面,召集私社宣讲此事?”田仍异想天开。
“丞相啊,私社有机会徵收市租,正是因为县寺的官吏不够数,无力承担此项重任“若义纵参与其中,不如直接就让长安县寺来徵税,田宗又怎可能得到获利的机会呢?”刘彻意有所指。
“是是是,这是微臣考虑不周了,此事就让田宗自己想法子办,看他如何收这市租。”田盼有些尷尬道。
“长安城內有大小私社一十七家,田宗若能將所有私社都压服,征租之事顺理成章。”刘彻点了点头道。
“陛下考虑周全,微臣已明白了,回去之后,定然会向田宗说明此事,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由道。
“此事不谈了,朕另有一件事与丞相议。”刘彻表面上送了田大礼,应当藉机伸手,向舅舅要些东西。
“陛下下詔便可。”得了实惠的田很谦卑地答道。
“前年马邑之围,劳师糜眾,无功而返,朕深感不安———但是,匈奴始终都是大汉和朕的心腹大患——”
“匈奴一日不灭,则大汉一日不得安寧,朕亦一日不能安寢,今年,朕还想再出兵征匈奴,以期得全功。”
刘彻作痛心疾首状,提及“不得安寧”“不能安寢”的时候,竟然还半真半假地从眼中浸出了几滴眼泪。
皇帝自然拥有汉军的调兵权,可发动一场战爭,並非调兵即可,辐重粮草和牛马卒役才是取胜的大关口。
不是刘彻隨意地下一道圣旨,几十万大军便可以在边塞集结的,而是需要整个朝堂上下一心,共同谋划。
这样一来,皇帝只能是战役的发起者,而谋划这战役的核心却在百官之首丞相及具体领兵的诸多將军上。
“陛下既然马邑之围劳师糜眾又无功而返,那恐怕就意味著如今不是伐匈奴的好时机,当再等一等。”
“朕已等得寢食难安了,再等下去,就要鬱郁得疾了,丞相不愿看到此事吧。”刘彻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是老臣孟浪了,只是七国之乱后,黔首安居乐业不过二十载,轻启兵锋,
恐怕不得民心。”由劝道。
刘彻暗自冷笑,恐怕不是寻常黔首不愿轻启兵锋,而是你田盼及你身后的那些拥是,不愿意轻启兵锋吧。
一旦汉匈大规模开战,势必有战將循吏脱颖而出,他们自然会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很多人就得要让位。
以由氏一族为代表的朝堂上的固有势力,自然不愿意地位被动摇,更不愿意与新生的军功集团分享权力。
所以,田这些人不支持皇帝討伐匈奴,考虑的根本不是民心和民生,而是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权势长久。
这才是他们三番五次阻挠刘彻发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