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以为,娼租和赌租,一年可以徵到几何?”刘彻问道,面色不善。
“一年下来,起码得有———有六七千万钱吧。”田的眼神有一些闪躲。
“六七千万?”暴怒到极点的刘彻猛拍案面,將那案上的茶杯都震翻了。
龙顏大怒!似要吞人!
明明可收一亿六千万钱,居然说只能收到六七千万钱。
田该死啊,如今还未开席,他就一口吞掉了一亿钱。
这是盗窃!这是欺君!这是大不敬!这是族灭—不对,是诛九族之罪!
衝冠的愤怒让刘彻的面目都彻底扭曲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拔剑杀了由。
但是最终,刘彻还是咬牙忍住了,收拾这百官之首,得想个更好的由头!
“六七千方!好大的一笔钱啊!”刘彻挣狞地笑著,装出了狂喜的模样,他表演得极好,未被田看出破绽。
“有了这笔进项,陛下的上林苑就可以修得更宽一些了,太后也能有个郊游的好去处。”田再次奉承道。
“那丞相,你觉得这婚租和赌租,该怎么收呢?”刘彻烧红的脸渐渐地恢復到寻常顏色。
“长安有十七个私社徵收市租,乡里的市租仍用旧法徵收,此事不用变,万永社也可继续收三乡市租”
“但婚租和赌租数目庞大,当由一个身家清白、办事得力的私社专门徵收,
如此方可放心———”
田说道。
“丞相以为当由哪家私社,担起这六七千万的重担呢?”刘彻阴势地问道。
“陛下,这————”田那乾巴巴的脸笑了笑,欲言又止。
“举亲不避嫌,丞相有话可直言。”刘彻把话送了上去。
“周阳侯田胜次子由宗,也就是臣的侄子是和胜社社令,他为人忠厚,德才兼备,精通算学,可担重任。”
“田宗?朕的表弟?”刘彻明知故问道。
“陛下好记性。”由不动声色地夸讚著,他整个人身体微微前倾,流露出一种掩盖不住的贪婪和渴望。
看来,这每年一亿钱的赌租和租,已足以让田这个百官之首和千户列侯都把持不住,想要淌浑水了。
刘彻也想起了由宗的模样,以前年幼时,也常与自己玩耍,当时也看不出什么惊人之处,如今竟这么贪。
竇家刚因为这市租之事栽倒了,田又要奋不顾身跳进来,两家面对的诱惑、机会和危险可一模一样啊。
这田盼难道是瞎了吗?竟然完全看不到?
又或者是火中取栗,以为由氏与竇氏不同,自己这皇帝彻底倒了竇氏,由氏就可以在朝堂上为所欲为了?
简直是可笑!
刘彻心中的天子之怒不断地升腾著,已经快要將这宣室殿都烧毁了,但是在面上,他仍摆著和煦的笑容。
他一面假装不经意地与田盼笑谈著田宗幼年时候的趣事,一面就在心中盘算著如何对付来者不善的田。
片刻之后,刘彻决定了,让樊千秋这把刀试试。
这把刀能杀了竇桑林,说不定也能杀一杀田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