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
罗宾微微蹙眉,一个呼声在他耳边响著,有什么在轻轻擦拭著他的额头。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还一片朦朧,依稀能看清一对明亮的眸子带著关切,正凝视著他的面颊。
“这是哪儿?”
他猛地惊醒,朦朧散去,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他侧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腥臭的气味自阴湿的四周而来,显然这並不是倒头就睡的好地方。眼前则是一双深棕色的小皮鞋,再向上看去,笔直的黑丝长腿、蕾丝的女僕裙边,以及咬著嘴唇露出嫌恶神情的少女面容。
“这是工坊的厕所,少爷。现在是工作时间,还请您节制。”
方才那朦朧中的关切似乎只是错觉。他慢慢坐直身子,大脑开始接收起凌乱的记忆——罗宾·库尔,黑松领地的候选继承人,男爵代理,因为父亲病逝返乡暂理领地,却意外晕倒在领地工坊的厕所里……
这一晕,身体里的意识,就换成了他。
“这穿越的也未免太隨意了,摔一跤就能把自己摔死,也真是个神人了……”罗宾隨意想著,但隨著更多的记忆被他接收,他开始意识到原主的死似乎有点蹊蹺。
若真像面前女僕所说那样放纵过度才不慎摔晕而死倒也罢了,可原主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明一个紈絝子弟。远去省城求学两年不能说学进多少知识,摸过的女人小脚怕是比翻开过的书多上几倍。
放纵过度导致摔晕?那得被绑在那儿榨个三天三夜才有可能。
偏偏原主返回领地才没两天时间,连领地都没能完整逛上一圈。
持续的异常神经衰弱?难道是被人下毒了?但这可是在自家的领地上,谁会对未来的领主下毒?
可隨著罗宾对原主的认知加深,他才意识到这点似乎並无可能——原主过去险些使得整个领地陷入巨大危机,哪怕其男爵父亲都无法平息领民怒火,因此才不得不去外“求学”。
更何况原主还並非这座领地的唯一继承人,他是嫡子而非长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位相当优秀的庶出兄长,此时远在王国西部的骑士团任职,也不知有多少人是其兄长的拥躉……
能在自家地盘上混的人恨狗厌的,过往的记恨者、兄长的拥躉,谁都有可能给下毒……
“这活得也太窝囊了。”罗宾不满地皱起眉。他前世无论学生时代还是工作后,向来都是爭在最前,有口肉就有他一张嘴……换作是他来领主继承人开局,现在应该已经准备爆兵拓土了才对。
眼下的情形对他实在不利,如果真是领地內的人对自己下毒,那后续恐怕就不是暗箭而是明枪了。
“到底会是谁呢?”罗宾轻声喃喃著,却听到一个声音回答道:“对,谁都有可能杀你,哪怕是你面前的女僕,看她背后的手上,说不定就握著一把刀——”
他驀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少女,瞪得对方都是一愣,下意识问道:“少爷,怎么了?”
“你手上拿著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厉声向著少女喝道。这突然的变化显然嚇到了少女,她手一松,一块被捏皱的手帕便掉在了地上。
罗宾看著那块手帕飘飘落地,方才莫名涌上的暴戾一瞬间尽数褪去,那块手帕上还带著些许深红,正好对上初醒时朦朧中的感知。
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的情绪会变得如此暴躁,而且那个声音——在场的分明只有他和女僕两人,但那个声音却真切地响起在他的耳旁,无比篤定,就像是女僕真的是来杀自己的一样!
那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他一时间冷汗直流,鬼知道原主究竟遭遇了什么!
面前的女僕此时已经快速捡起那块擦拭过罗宾额头血跡的手帕,藏在身后。而她也並未走开,就这么在原地看著罗宾喘著粗气,直到逐渐平復。
“艾莲娜。”罗宾终於定下神来,才刚开口喊出女僕的名字,却听到一阵呼声从外头传来:“艾莲娜,罗宾少爷人呢?怎么上个厕所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