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声轔轔,平稳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
外表憨憨的张希孟穿一身灰袄,戴著兔皮帽,做小廝打扮,坐在车辕上负责赶车,他手里抱著暖炉,小脸蛋依旧被寒风冻得通红。
一条大黑犬是他的副驾驶。
张老黑神情慵懒地趴在张希孟身侧,双眼微眯,右爪搭在左爪上,脸上的疤痕拧著,不时向投来目光的人看去,透出一股凶残嗜血的味道。
如此奇异的组合,自然让过往旅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又不敢多看,生怕被大黑犬扑咬。
更何况,这辆马车虽然平平无奇,但拉车的两匹骏马的额头上,分別掛著一枚鐫刻了龙鳞的精美当卢,赤铜打造,明晃晃,被阳光一映,耀眼夺目……这是赤龙卫的徽章!
“娘亲,到白马滩了。”
张希孟看了看前方的滩涂,回头低声匯报。
白马滩原本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沙滩,神武七十六年,有人在此落水,一名义士骑乘白龙马冲入离水救人,白龙马呛水,染病而死,百姓为了纪念它,便將这片滩涂取名为“白马滩”,岸边还修了一座“白马祠”。
一些路过的商旅,为求平安,便会进去上一炷香,白马祠数百年来得以香火鼎盛。
前方,已经能看到一条蜿蜒如龙的运河,河面上舟楫如梭,繁忙无比。
离水渡快到了。
“晓得啦。”
暖意融融的车厢里,正在做针线活的嫂嫂,头也不抬的答应。
“娘亲,等到了京城,您带我上鼎食轩吧。”小胖墩声音软软的。
“鼎食轩,我给你两碇子好不好。”嫂嫂声音冷冽。
小胖墩委屈:“好吧,不去鼎食轩就不去,你准我进厨房吧,我想给您和妹妹做好吃的。”
嫂嫂语气稳定。“你跟你二叔是怎么说的,每天完成五遍养气法,才能进厨房半个时辰。你现在一天才完成三遍养气法,差远了。”
小胖墩声音变得低沉,快哭了:
“娘亲,我赶车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外面好冷,我都瘦了,您就让我去厨房吧。”
“……”
车厢里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嫂嫂才道:“两刻钟,下不为例。”
“谢谢娘亲!”
提心弔胆许久的小胖墩,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赚大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车厢里,嫂嫂愣了愣,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
(=_=)
她看向坐在仙云怀里,穿大红襦裙,披白狐大氅的幼女,嫂嫂的卡姿兰大眼睛眨动,顿时將蠢儿子忘在脑后。
过了片刻,嫂嫂又看向仙云。
这个以前的贴身武婢,自从被倒霉小叔子收了房之后,身段丰腴了不少,姿容也变得娇艷,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嫵媚,端的是我见犹怜。
就是最近几天经常出神发呆,想入非非,口中时常念念有词,伴隨著痴痴的笑声,然后脸就红了。
嫂嫂不想打听小叔子和仙云的闺房秘事,忍了好几天,还是决定问一问……她准备传授仙云几招,免得她被小叔子给欺负死。
她小声问道:“仙云,你最近几天是怎么回事,我看你痴痴傻傻,可是长青跟你说了什么言巧语?”
仙云回过神来,霞飞双颊:“没有言巧语,夫君,他……给奴写了一首诗。”
“写诗。”
嫂嫂满脸不屑:“可是那句『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这句尚可,也不知他磨了多久才写出来的。若是补全诗篇,大抵没法入眼,也就骗骗你这等初为人妇的无知女子。”
她才不会承认,当时自己听到这两句,著实惊艷了一番。
大炎朝尚武尚法,文风几百年来都不盛,诗词更是弱项,因此一直被南方诸国鄙夷。
大炎开国五百年,就没出几首像样的诗词,几位大儒也不擅此道。
诗词已经被前朝大玄的读书人写尽了……这几乎是天下人的共识。
说起来,前朝以儒治国,文治方面臻至鼎盛,读书人可言出法隨,与帝王共天下,距今即便已经过去数百年,仍旧被天下读书人所怀念。
在他们眼里,大玄永为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