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怎么满嘴孩子气？

酒席不欢而散。

不仅是橘右宗，楚幽幽的话语直接揭开了在场每一位家族掌权者心头最隱秘的疮疤。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他们极力想要埋葬的家族之耻，是岛国龙裔在秘党和机关双重压迫下的屈辱求存。

此刻被一个血裔，一个曾经手染他们亲族鲜血的血裔，在如此场合轻描淡写地揭开，无异於当眾鞭尸。

话说到这一步，苏元主动请辞：“抱歉，各位。我的同伴情绪有些激动，言语多有冒犯。今日舟车劳顿，不如我们先去休息，改日再议正事？”

橘右宗深吸一口气，强行將翻涌的杀意和屈辱按捺下去，布满皱纹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该的，黛玉晴雯子，送贵客去酒店休息。”

回程的车厢里，空气比来时更加凝滯。

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飞速倒退。苏元眉头紧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楚幽幽则恢復了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撑著黑伞望著窗外，红宝石般的眼眸映著流动的光影，深不见底。

直到抵达酒店一一东京安縵酒店顶层套房，黛玉晴雯子將房卡递给苏元，完成了最后的接待程序，苏元才对著楚幽幽缓缓开口：

“楚幽幽，你在搞毛线？我们是来合作的，不是来算旧帐的！

楚幽幽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嗯嗯，主人说得对，小幽知错啦~”

“我跟你认真的！”苏元严肃道。

之前在外人面前，肯定得保全自己人的面子，但现在只有三人独处，是时候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知道，谁才是主人！

“我也是认真的。”

谁知，楚幽幽没再諂媚认怂，反而缓缓转过身，仰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苏元的目光。

她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平日里摆烂的慵懒或刻意的討好，只有一种沉淀两千年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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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从不否认。”

“但是苏元，我可是堂堂汉朝公主，我將后世汉族看做奴僕隨意打杀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天怒人怨，天命易位，汉朝皇室已经没了，代价也付过了！可若是外族，无论匈奴、女真还是岛国倭寇，敢杀我的奴僕，就得做好世世代代被我报復的打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那些血仇，对你来说是书本上的记载，是上上上代人的恩怨。但对我而言，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那些畜生在中原犯下了滔天大罪，却能在新时代继续位高权重，我怎可能跟他们不计前嫌，把酒言欢？！”

“你要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就杀了我啊？反正你现在还留著我，不就是因为我对你有用吗？”

她的话语在苏元脑海中炸响。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横亘在他和楚幽幽之间两千年的鸿沟。

她是个从家天下的封建时代一路走来的公主，皇室宗亲將百姓视为奴僕隨意打杀，以现代价值观看来是十恶不赦，在当时的价值观下却是寻常小事。

自家奴僕被自己欺负不算事，但外族不行！

他一直以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俯视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无论是用红刀反覆折磨，还是用戒律书约束，都是將她视为一件强大而危险的工具，他毫无愧疚。

但此刻，当楚幽幽站在大义道德制高点时，苏元才发现，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自己没有经歷过那段国破家亡的时光，並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意，她却是那段时光走来的。他可以命令楚幽幽去道歉，去杀人，甚至去死，却不能命令她遗忘血仇。

拋开对力量的执著追求，楚幽幽也只是个有血有肉，有仇有怨的人。

苏元沉默了许久，心里对楚幽幽的评价渐渐改观，脸上的怒容消散，缓缓道：“..—对不起，

是我错了。”

楚幽幽心头一震，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苏元对自己认错。

苏元抬起头，真诚地看著楚幽幽那双红宝石般的瞳眸：“我向你道歉。但——-为了唤醒夏乐奈，为了我们能顺利拿到三神器，贏下圣杯战爭，至少在表面上，能不能別和他们衝突？”

“是是是”楚幽幽撇了撇嘴，发出一声轻哼：“为了主母，小幽什么都能忍噠，绝对不给主人添麻烦噠~”

她转过身，不再看苏元，径直走向套房的次臥，“我去休息了。別来烦我。”

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苏元站在原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和楚幽幽的爭吵，远比面对那些龙裔的政客更耗费心神。

他看向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虚幻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主人—”

沉默许久，盖亚怯生生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苏元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盖亚？”

盖亚低著头，小手不安地绞著裙摆，犹豫了许久，才用细若蚊吶的声音道：“我饿了....